但在這非人的痛苦中,傷口卻在飛速愈合。
這能力,是真正的保命本錢。
不知過了多久,那恐怖的麻癢感終於如潮水般退去。
劉駿癱在泥地裡,像剛從水裡撈出來,渾身濕透,虛脫得連手指都動不了。
他艱難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隔著破爛的衣襟,按向肋下。
繃緊的皮膚,雖然依舊能摸到一道隆起的疤痕,但那種深入內臟的抽痛和傷口裂開的濕滑感,消失了。
真的……愈合了大半!
他咧開嘴,無聲地笑了起來,沾滿泥汙的臉上,隻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裡麵燃燒著劫後餘生和發現寶藏的火焰。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吃光這些靈魂,變得更強!
晚飯時間。
巨大的木盆重重頓在泥地上,渾濁的菜湯濺出幾滴。
夥夫那張被灶火熏得黝黑油亮的臉皺成一團,滿是橫肉裡嵌著的不耐煩:
“最後一個,吃完了滾蛋。明日填壕,多吃點,黃泉路上做個飽死鬼。”
木盆裡,是稀得能照見人影的粟米粥,混著些辨不出原貌的爛菜葉子,幾塊指頭大小的、灰白色的疑似肉塊沉在盆底。
氣味混雜著餿味和土腥氣。
周圍或坐或躺的填壕隊炮灰們,麻木地咀嚼著手裡粗糲的麥餅,喝著同樣寡淡的粥。
死亡近在眼前,食物隻是維持軀體最後一點力氣的燃料,毫無滋味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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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有胃口,除了一個人。
劉駿剛吃掉一碗米粥,又像餓瘋了的野狼一般,紅著眼撲到了木盆邊。
他直接抓起夥夫扔下的那個大木勺,手臂肌肉賁張,一勺子狠狠插進盆底。
噗嗤!粘稠的粥液被攪動。
他不是在舀,簡直是在鏟。
一大勺幾乎全是沉底的粟米粒和那幾塊難得的“肉”,被他囫圇塞進嘴裡,幾乎沒怎麼咀嚼,喉嚨一聳,咕咚一聲就咽了下去。
滾燙的粥燙得他齜牙咧嘴,但他動作絲毫不停。
一勺!兩勺!三勺!
他吃得凶狠而專注,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眼前這盆豬食。
饑餓的可怕遠超想象。
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向他索取能量。
他的每一次吞咽都伴隨著喉嚨誇張的滾動和肋下新傷疤的微微牽扯。額頭上的青筋更是因為吞咽過快而凸起。
周圍的炮灰兵都看呆了,連咀嚼都忘了。
他們見過餓死鬼,卻沒見過這種吃相。
“這廝莫不是餓瘋了?”一個缺了門牙的老兵喃喃道。
“填壕隊的,可不就是早死晚死?多吃一口賺一口唄!”旁邊一個臉上帶疤的漢子嗤笑一聲,語氣麻木。
“嗤!餓死鬼托生。吃吧吃吧,撐死了倒省得明日被石頭砸成肉醬。”另一個瘦高個啐了一口,滿臉鄙夷。
嘲諷和麻木的目光像針一樣紮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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