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端起酒杯,慢悠悠地站起身,朝著賬房的方向晃了過去。他走路的姿勢有些不穩,像個輸光了錢,想借酒澆愁的倒黴蛋。
在經過張四身邊時,他腳下“一滑”,整個身子朝著賬房的桌案歪了過去。
“嘩啦——”
桌上的算盤、賬本、筆墨紙硯,被他撞得飛起,散落一地。
“你他娘的找死!”疤麵狼勃然大怒,一把揪住陸羽的衣領,蒲扇大的巴掌就要扇下來。
“哎喲,這位爺,對不住,對不住!喝多了,喝多了!”陸羽一臉惶恐,連聲道歉,同時拚命地朝張四使眼色。
張四也嚇壞了,這些賬本要是出了差錯,他可擔待不起。他顧不上理會陸羽,慌忙蹲下身子去撿。
陸羽也掙脫了疤麵狼,踉踉蹌蹌地蹲下,假意幫忙。
就在兩人手指觸碰到同一本賬冊的瞬間,陸羽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極速地說道:
“tui的狼頭刺青,王賀的司兵參軍印,你想成為第三個被滅口的嗎?”
張四撿拾賬本的手,猛地僵在了半空中。
他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毫無血色。他抬起頭,驚恐萬狀地看著陸羽,那眼神,仿佛白日見了鬼。
tui,是那個被秘密處決的突厥探子。王賀,是右領軍衛裡被周興收買,偽造軍械失竊文書的倒黴蛋。這兩個名字,是絕對的核心機密!
“疤麵狼”見陸羽還算識趣,罵罵咧咧地啐了一口,沒再動手,轉身去巡視彆處了。
陸羽衝著張四咧嘴一笑,那笑容在張四看來,比惡鬼還可怕。他撿起最後一本賬冊,拍了拍上麵的灰,塞到張四懷裡,又用氣音說了一句:“後巷,茅廁,我等你一炷香。”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搖搖晃晃地走出了賭場。
一炷香的時間,對張四來說,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他手心全是冷汗,算盤珠子撥錯了好幾次,引來管事的一頓臭罵。
恐懼,像無數隻螞蟻,啃噬著他的心臟。
他不知道那個神秘的青衫客是誰,但他知道,對方掌握著足以讓他死無葬身之地的秘密。
去,還是不去?
去,可能是陷阱。不去,對方既然能找到自己,就一定有辦法讓他消失。
最終,求生的本能戰勝了恐懼。他借口肚子疼,捂著肚子,臉色發白地衝向了後巷。
後巷的茅廁旁,堆滿了雜物,臭氣熏天。陸羽就站在陰影裡,仿佛與那股肮臟的氣息融為了一體。
“你……你到底是誰?”張四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我是能救你命的人。”陸羽開門見山,“張四,你在千金樓做了五年賬,幫‘鬼手’洗了多少黑錢,幫周興平了多少爛賬,你自己心裡有數。你以為他們事成之後,會留著你這個活賬本?”
張四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這句話,精準地戳中了他內心最深處的恐懼。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他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是嗎?”陸羽從懷中,慢慢掏出那枚刻著鬼爪的鐵牌,在張四眼前晃了晃,“這個,你總該認識吧?它的上一個主人,昨晚想殺我,現在,大概已經在城外的亂葬崗喂野狗了。”
看到這枚鐵牌,張四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這是“鬼手”麾下核心殺手的信物,從不離身。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腥臊的尿騷味瞬間彌漫開來。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饒你,可以。”陸羽將鐵牌收回,“把你所知道的,關於周興和來俊臣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我。特彆是,他們栽贓阿史那·蒙,侵吞軍械的證據。”
“是,是!我說,我都說!”張四不敢有絲毫隱瞞,竹筒倒豆子一般,將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千金樓名義上是來俊臣的產業,由“鬼手”打理,但實際上,周興也占了三成乾股。他們利用這裡,大肆洗錢、放印子錢,並以此控製了不少欠下巨額賭債的官員。
阿史那·蒙案,正是他們聯手炮製的。他們先是設計讓阿史那·蒙的親信tui欠下賭債,再以債務為要挾,逼他偷出府中布防圖。事後,為了掩蓋痕跡,便將其虐殺,偽裝成意外。而那批所謂的“罪證”強弩,根本就是周興通過王賀,從右領軍衛的武庫裡監守自盜,再悄悄放入阿史那·蒙府中的。
張四的供述,與陸羽的推斷幾乎完全吻合,甚至還提供了更多細節,包括幾名參與此事的中層官員的名字,以及資金流水的去向。
“證據呢?”陸羽聽完,冷冷地問道,“口說無憑。”
“有!有證據!”張四急切地說道,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周興為人極其謹慎,但也極其自負。他有一本真正的黑賬,從他當上大理寺少卿開始,每一筆臟錢,每一件枉法之事,每一個被他收買或扳倒的官員,都清清楚楚地記在上麵!他稱之為‘百官行記’,那是他最大的護身符,也是他最強的武器!”
陸羽的眼睛,驟然亮了。
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一擊致命的武器!
“賬本在哪兒?”
張四的臉上,露出了比剛才還要絕望的神色,他顫抖著說:
“在……在大明宮,大理寺官署,他處理公務的值房裡。那值房裡有一麵麒麟踏雲的紫檀木屏風,賬本……就藏在屏風底座的第三塊磚下麵的暗格裡。”
說完,他仿佛被抽乾了所有力氣,癱軟在地。
大明宮,大理寺官署。
那幾乎是整個長安城防衛最森嚴、最不可能潛入的地方之一。
陸羽的心,沉了下去。
周興,果然是給他準備了一份不可能完成的考題。這條通往真相的道路,儘頭,竟是龍潭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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