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著沙粒打在臉上,楚玄往前走了兩步,腳底踩實。
沙地比剛才鬆了些,像是底下有什麼東西鬆動了。他沒停,也沒回頭,隻是左手不動聲色地往袖口裡壓了壓,把那枚裂了縫的指環塞進內襯夾層。指環還在微微發燙,但熱度已經不像剛出來時那樣燙得像塊燒紅的鐵片。
他知道這熱度不是因為碎片——那東西現在安靜得很,像是睡著了。問題是它睡著了,外麵卻有人醒了。
東南方向三百步外,岩脊邊緣,有金屬在摩擦。不是風刮的,也不是沙埋的,是那種刻意壓低、但又控製不住的刮擦聲。像刀鞘碰到了石頭,又被人急著按回去。
他放慢腳步,呼吸也跟著緩下來。
胸口的龍紋還在脈動,一下一下,像有人在裡頭輕輕敲鐘。這感覺從他踏出遺跡那一刻就開始了,不痛,也不癢,就是提醒他——你還活著,你還帶著東西,有人想搶。
他沒打算硬碰。
現在不是時候,也不是地方。荒漠裂穀這種地方,打起來動靜大,死人沒人收,活人卻會追。他得回去,得把這枚指環裡的東西穩住,還得讓彆人以為他什麼都沒拿到。
所以,他開始演。
左腳拖了半步,肩膀微微晃,像是走累了。手扶上心口,眉頭輕輕一皺,魔力波動順著指尖散出去一點——不多,剛好夠模擬一個廢脈學員的水平。第九世的記憶自動浮上來,那時候他在雪原上裝死人,靠的就是這招:魔力斷斷續續,心跳壓到最低,連呼吸都像在漏氣。
天書沒出聲,但他知道它在記。
三百步的距離很快縮短到兩百。那三道人影沒動,藏在岩脊陰影裡,但呼吸節奏變了。一個開始屏息,兩個在調整站位。他們等他進窄道。
窄道是死地。
兩邊是風蝕岩壁,中間隻容兩人並行,底下是流沙層,走快了會陷。誰設計的伏擊點,腦子不差。隻可惜,他們不知道楚玄走過的地方,從來不分死地活地。
他走進窄道,腳步更沉了。
左手貼著心口,像是在壓製什麼不適。右手垂在身側,指尖輕輕蹭了蹭拇指根——那裡有一道舊傷,第十三世留下的,被魔狼咬的。現在它在發麻,說明危險臨近。
三道人影動了。
幾乎是同時躍下岩壁,動作乾淨利落,落地無聲。為首的那個手裡握著短矛,矛尖淬了毒,劃過沙地時留下一道白煙,沙子被腐蝕出細小的坑。
另外兩個沒用武器,而是甩出鎖鏈,一左一右封住退路。鏈子上有倒鉤,甩得精準,顯然是練過的。
楚玄後撤半步,右腳撞上岩壁。
身體借力微傾,短矛擦著肩頭掠過,帶起一縷布絲。他沒躲太遠,也沒反擊,反而像是被嚇到了,踉蹌了一下,手撐地才穩住。
“廢脈的?”刺客首領開口,聲音壓著,“居然還能走到這兒。”
楚玄沒答話,隻是喘了口氣,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渙散,像是魔力透支的後遺症。
這眼神騙不了老手,但能騙急著拿功的人。
果然,首領嘴角一揚,揮手示意:“彆留活口,東西在指環裡。”
兩人收鏈逼近,準備絞殺。
就在他們踏進攻擊範圍的瞬間,楚玄左手猛地拍地。
沙石轟然隆起,半球形護盾瞬間成型,把三人逼得後退一步。短矛再次刺來,卻被石盾擋住,矛尖崩出一點火星。
他沒等他們變陣,右腳一蹬,整個人往前衝。
不是逃,是切入。
天書在這一刻自動翻頁,一組坐標浮現在意識裡——第二十一世,黑市賭局,三人合擊破綻圖。那是他用半條命換來的經驗,現在,正好還回去。
他衝進死角,避開鎖鏈絞殺範圍,右手一甩,指環脫手而出,裂痕朝下,砸向沙地。
不是攻擊,是引。
裂痕裡那絲地脈能量一觸沙層,底下立刻傳來空響。流沙層本就不穩,被這股力量一引,瞬間塌陷,地麵凹下去一塊,右邊那名刺客腳下一空,整個人往下墜。
楚玄借勢躍起,左掌再拍。
“土縛·千針。”
數十根石刺從沙中暴起,精準貫穿兩名刺客腳踝。他們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釘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