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背後推著,楚玄順著那根血絲往上浮,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拽著脊椎往上升。他沒反抗,也沒加速,就那麼任由身體在裂隙中緩緩上行,披風在真空裡無聲鼓動。
指環貼著皮膚,溫熱得不像話。
他知道這不對勁。剛才在石台崩解時,他封進去的隻是龍角殘片和一段地脈絲線,按理說不該有反應。可現在,那枚鍛造指環正一跳一跳地發燙,像揣了顆偷來的心臟。
“彆鬨。”他低聲說,“還沒到你出場的時候。”
話音落下的瞬間,頭頂的裂隙儘頭突然塌了一塊。
不是岩石掉落,而是空間本身像紙一樣撕開一道口子,露出後麵懸浮的環形祭壇。三重圓環嵌套旋轉,表麵刻滿斷裂的龍文,中央空懸著一片殘刃,通體漆黑如墨,邊緣卻泛著冷白的光,像冰層下凍著的閃電。
楚玄沒愣住,順勢一擰腰,借著血絲牽引的慣性撞進祭壇範圍。腳底踩實的刹那,四周岩壁猛地噴出八道血光鎖鏈,直撲四肢關節。
他左手本能往心口一按——指環震了一下,那點藏在指腹下的龍角碎片瞬間釋放出一絲龍魂波動。血光鎖鏈頓了半拍,像是被什麼老祖宗的氣息震懾住。
就這一瞬,他翻滾側移,肩膀擦著鎖鏈掠過,落地時單膝跪在祭壇外圈。鎖鏈撲空,在空中扭成一團,又縮回岩壁。
“驅逐繼承者?”他站起身,撣了撣灰,“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他沒急著往前走。這地方比剛才的石台更邪門。祭壇地麵刻著兩行字,深得像是拿刀剜出來的:“無血不啟,有觸即焚。”
他盯著看了兩秒,天書第一頁忽然閃過一行模糊古文,像是從某本燒焦的典籍裡摳出來的字跡:“器不擇主,唯脈承斷。”
“斷脈者方可近器?”他嗤笑一聲,“合著還得先把自己整殘了才配碰?”
他活動了下左臂,袖口一扯,露出龍紋最密集的位置。那片皮膚下浮著暗金脈絡,像埋了半張星圖。他撿起腳邊一塊碎石,鋒口對著紋路最粗的地方,輕輕一劃。
沒出血。
傷口剛裂開,滲出來的是一團帶著星點金芒的暗紅霧狀物,像是液態的晚霞,又像燒到極致的鐵水。霧氣剛飄出皮膚,祭壇地麵的火焰禁製“唰”地亮起一圈紅紋,但還沒等噴發,那團霧就自動飄向前方,落進祭壇中央。
火焰熄了。
神器碎片緩緩下沉,像一片被風吹落的枯葉,輕輕落在他掌心。
觸感不像金屬,也不像石頭。更像一塊凝固的呼吸,涼得能凍住心跳。他剛想收手,碎片突然劇烈震顫,一股吸力從內部傳來,直衝腦海。
天書自動翻頁。
不是翻到某段記錄,而是掀開了一卷空白卷軸。下一秒,楚玄眼前一黑,三段記憶被硬生生抽走——
第九世,火山口,他跪在祭壇上,手裡握著半截龍角,胸口敞開,血順著岩槽流進地底;
第十三世,雪原上,他背著瀕死的蒼鸞,在風雪中走了七天七夜,最後把半條命喂給了劍靈;
第二十一世,地下城,他在黑市賭命局,用一枚偽造的神匠印章換走了一本殘破的《靈魂熔鑄術》。
記憶抽離的瞬間,他膝蓋一軟,差點跪下去。右手猛地按住指環,咬牙撐住。
指環發燙,燙得像是要燒穿皮肉。但他感覺到,那股從神器碎片逸散出來的能量,竟被指環裡封存的地脈絲線一點點吸了進去,形成一條臨時通道,把暴走的力量導走了一部分。
“原來你還記得路。”他喘了口氣,“行,那就再走一趟。”
他反手將碎片壓向指環。
兩者接觸的刹那,一聲隻有他能聽見的龍吟炸開,像是從骨頭縫裡爬出來的遠古咆哮。指環表麵“哢”地裂開一道細紋,碎片化作一道流光,鑽了進去。
風停了。
祭壇開始坍縮,岩壁上的龍文一條條剝離,化作光流往他胸口龍紋湧去。他沒躲,反而迎著光流站直。
最後一波湧入時,天書新增詞條:【器引者,當承斷約】。
他眯了下眼,沒念出來,但那八個字在腦子裡轉了三圈。
“器引者……”他低聲重複,“斷約?”
他沒多想,轉身就走。指環還在發燙,地脈絲線的牽引力還在,他順著那股勁一躍而起,披風鼓動,像一對撐開的翼。
裂隙正在閉合,邊緣的岩石像活物一樣往中間擠壓。他衝得不快,也不急,就在最後一秒,身體掠出縫隙,身後“轟”地一聲,整條通道徹底封死。
他落在沙地上,沒回頭。
風重新刮起來,帶著北荒特有的鐵鏽味。他低頭看了眼左手,指環上的裂痕還在,但溫度已經降了大半。他試著動了動手指,那道裂痕微微閃了下光,像是在回應。
“看來還能用。”他把袖子拉下來,遮住龍紋,“就是不知道下次抽的是哪段記憶。”
他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停下。
胸口的龍紋又熱了一下,不是灼痛,而是某種提醒般的脈動。他解開外袍,露出心口位置,那片鱗狀紋路正緩緩流轉,像是在消化剛才吸收的光流。
他盯著看了兩秒,忽然抬手,用指甲在皮膚上劃了道短痕。
血沒流出來。
傷口裡滲出的,是一縷帶著銀光的霧。
他盯著那縷霧,慢慢笑了。
“原來不是它認我。”
“是我早就不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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