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的手還搭在他掌心,溫的,但脈搏弱得像風裡殘燭。楚玄沒鬆開,直到醫療殿的執事趕來,把人抬上擔架。他隻留下一枚符籙,銀血畫的,貼在她胸口衣料上,一碰就碎,碎了他會知道。
他轉身時,肩胛骨縫裡還殘留著昨夜的冷汗味,但腳步沒停。
競技場在學院東區,石階被晨光曬得發白。報名處擠滿了人,貴族子弟圍成一圈,正高聲議論。
“楚玄?那個靠陰術活下來的廢物也敢報名?”
“聽說他昨晚在廢井邊吸精靈血續命,根本不是正經血脈覺醒。”
“裁判組真要讓他上台?這不成笑話了。”
楚玄走到櫃台前,登記官抬頭看了他一眼,筆頓住。
“你確定要參賽?洛森已經點名要你。”
“哦。”他應了一聲,指尖在登記簿上一劃,銀血滲出,在名字下方凝成一道細線,“那就讓他看清楚,誰才是廢物。”
血痕未乾,整本冊子忽然震了一下。紙麵浮起一層微光,映出一道龍形紋路,從脖頸蔓延至手背,鱗片虛影一閃而沒。登記官臉色變了,猛地合上簿子。
“資格通過。”
人群安靜了一瞬,隨即爆發出冷笑。
“裝神弄鬼!血脈純度能造假,真上了擂台,看他怎麼躲雷法抽筋!”
楚玄沒理,徑直走向更衣區。通道儘頭是擂台入口,鐵門半開,風從裡頭灌出來,帶著焦痕和魔力殘渣的氣息。
他站定,閉眼。
《百世天書》在意識裡翻動,無聲無息。昨夜那場融合的餘波還在經脈裡竄,像燒紅的針,但比那更刺的是艾琳說的那句話——“你隻是第一百個容器”。
他睜開眼,赤瞳一閃即逝。
容器?他活了百世,每一世都被人當成棄子,當成祭品,當成可以隨手碾死的螻蟻。這一世,他偏要站著,把那些高高在上的東西,一個個踩下來。
鐵門推開。
擂台在陽光下泛著青灰色,地麵刻滿抗魔紋路,邊緣立著四根能量柱,正緩緩亮起。觀眾席上人頭攢動,貴族區坐得滿滿當當,不少人舉著水晶鏡片,顯然是衝著他來的。
楚玄走上台,腳步不快,但每一步都穩。
對麵通道走出一人,銀邊長袍,法杖頂端嵌著雷晶,走路時地麵都微微震。洛森,三等伯爵之子,雷係禁咒專修,去年大比五人合擊陣都被他一招破了。
他站定,冷笑:“我還以為你得躲到下輩子才敢露臉。”
“我趕時間。”楚玄活動了下手腕,“早點打完,好回去看她醒沒醒。”
“嗬,為了個精靈女人,你也配站在這裡?”洛森法杖一頓,雷光在杖尖炸開,“今天我不隻是贏你,我要讓你在所有人麵前,爬著下去!”
話音落,他法杖高舉,口中咒語急促。
擂台四角的能量柱瞬間亮起,雷蛇從柱頂竄出,在空中交織成網,轉眼化作一座巨大的雷霆囚籠,將楚玄牢牢鎖在中央。
觀眾席爆發出歡呼。
“這才叫實力!”
“那野種死定了!”
雷光在囚籠內瘋狂跳躍,空氣焦臭。洛森嘴角揚起,正要催動最後一擊,卻見楚玄動了。
他沒跑,也沒抬手施法,隻是低頭看了眼腳下的紋路,然後輕輕跺了下地。
——就一下。
沒人看清發生了什麼,隻聽見“嗡”地一聲低鳴,像是地底傳來的心跳。
緊接著,雷網猛地一顫,所有雷蛇反向倒卷,直衝洛森法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