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還在吹,帶著灰燼和焦土的味道。楚玄沒動,龍紋劍插在身前的碎石縫裡,劍柄上的血已經乾了,指節一鬆,整條右臂差點軟下去。
他抬手抹了把臉,掌心沾上黑灰和血漬。天空那道裂口合上了,可沒人敢撤結界。艾琳的音波屏障還在嗡鳴,像一層看不見的殼,罩著這片廢墟。
“東塔還能用。”他說,聲音啞得像是從砂紙上磨出來的,“讓剩下的人先過去,彆碰西區的地磚——下麵有三處魔力回路炸了,踩錯一步能把人吸進地底。”
沒人應聲。幾個幸存的學生蜷在斷牆後,眼神發直。一名助教躺在不遠處,腿斷了,骨頭戳破長袍,嘴裡哼都不哼一聲。
楚玄沒等回應,自己先走。他彎腰扛起那個助教,脊椎發出哢的一聲響。走兩步停一下,腳印拖出長長的血痕。到了東塔門口,他把人放下,回頭看了眼艾琳。
她靠在半塌的祭壇邊,豎琴橫放在膝上,十根手指隻剩四根能動。繃帶纏到肘部,滲著暗紅。但她還在撥弦,不是旋律,是某種頻率極低的震動,一圈圈蕩開,地麵那些泛著紫光的裂痕正一寸寸退縮。
“你彆硬撐。”楚玄說。
“我不撐,這地方明天就能長出毒蘑菇。”她回了一句,指尖又彈出一道波紋,震碎了一塊正在蠕動的黑石。
露娜站在平台邊緣,左手死死按著左肩。水晶化的紋路比剛才多了,一直爬到鎖骨下方,皮膚下像埋了冰渣。她沒說話,隻是盯著天際那片還沒散儘的烏雲,右手的短匕插在腳邊,刀刃崩了個口。
楚玄走過去,順手把披風解下來,墊在艾琳屁股底下。她愣了下,想推辭,張嘴又閉上了。
“你那胳膊。”楚玄看向露娜,“還能動?”
“動是能動。”她低頭看了看,“就是感覺不像自己的了。剛才封那個小裂縫的時候,手抖得跟篩糠一樣。”
楚玄蹲下,伸手探她脈門。剛碰到皮膚,就覺一股陰冷順著指尖往上鑽。他皺眉,赤瞳微閃,一縷龍血之力順著經絡探進去。
“不對勁。”他說,“你體內的東西在變質。不是單純的深淵侵蝕,更像是……被什麼東西喚醒了。”
露娜冷笑:“它一直醒著,隻是以前懶得理我。”
艾琳也聽到了,撥弦的手頓了一下:“你們記得生命之樹裡的記憶嗎?第八任大祭司失敗那次……她的身體也是從左臂開始結晶化。”
“然後呢?”楚玄問。
“然後她把自己埋進了地心,據說是為了封印‘觀察者’的眼睛。”艾琳聲音壓低,“可沒人知道她到底變成什麼了。”
三人沉默了一瞬。風卷著灰,打在臉上像細針紮。
楚玄站起身,走到東塔殘存的控製台前。那是個半埋入地下的青銅盤,表麵刻著十二星軌陣。他咬破指尖,在中央畫了個符,血落下去的瞬間,地下傳來一陣悶響。
“備用陣列啟動。”他說,“學院的防禦核心還能撐三天。之後得靠人工輪守。”
艾琳點點頭,慢慢站起來,扶著豎琴往控製台走。每走一步,右腿都在抖。
“你彆過來。”楚玄回頭,“你的任務是清場。這邊交給我。”
“少廢話。”她直接坐下,把豎琴架在控製台上,“我還能彈兩段淨化曲,趁現在還有力氣。”
她指尖輕撥,一段單音響起,隨即擴散成網狀波動。東塔周圍殘留的黑霧開始翻騰,像被無形的手撕開。幾具倒伏的學生緩緩睜眼,咳嗽著坐起。
露娜也挪了過來,靠牆站著,手裡攥著一塊從戰場上撿回來的金屬碎片。那是雷戈裝甲的殘片,上麵還連著半截導管。
“這玩意兒有點意思。”她說,“它的能量流向和普通機械不一樣,像是被人遠程操控過。”
楚玄接過來看了眼:“凱撒的手筆。他們能在不現身的情況下激活傀儡單位。”
“那你剛才打倒的那個,算不算真身?”艾琳問。
“誰知道。”楚玄把碎片扔進懷裡,“也許是個替身,也許是他今天穿的新皮囊。反正隻要他還敢來,我就再砸一遍。”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一聲悶響。西區某棟倒塌的教學樓突然塌得更徹底,塵煙衝天。
“不是餘震。”露娜眯眼,“有人在下麵挖。”
楚玄立刻抽出龍紋劍,劍身嗡鳴。艾琳也抬手,十二道音刃虛影重新浮現,繞著她旋轉。
“我去看看。”露娜拔出短匕,往前走了一步。
“你留下。”楚玄攔住她,“你現在狀態不對,下去就是送死。”
“那你們倆去?”她冷笑,“一個快斷氣的精靈,一個肩膀滲血的莽夫?”
“我是莽夫,但我腦子還好使。”楚玄甩了甩手腕,把劍換到左手,“而且我知道怎麼活到最後。”
艾琳忽然開口:“讓我感應一下。”
她閉上眼,豎琴自動浮起,在空中輕輕旋轉。幾秒後,她睜開眼:“下麵有生命反應,但很弱。不是敵人,可能是被困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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