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焰衝天而起的瞬間,楚玄已經向後退了半步。火光映在他臉上,不是灼熱,而是像鐵匠爐前那一瞬的亮堂——足夠看清所有暗處的手腳。
他沒去看那些伏兵,反而把左手貼得更緊了些,掌心壓著脊椎的位置,能感覺到底下那股熱流正被什麼東西牽引著,像是磁石吸鐵屑。他知道,對方的彎刃不隻是在記錄動作,還在捕捉他血脈跳動的節奏。
“彆打人。”他聲音低,卻清晰傳到身後,“打線。”
羅拉反應極快,雙錘一旋,錘尖點地,不是砸,而是像敲琴弦那樣輕輕一震。三道交彙處的地表裂紋應聲崩開,塵土揚起的刹那,空氣中傳來一聲極細的“哢”,像是繃緊的弓弦斷了。
巴魯咧嘴一笑,從腰間又摸出個扁壺,這次沒扔,而是擰開蓋子,順著導槽邊緣倒了一圈。酒液剛落地,就自己燒了起來,青藍色的火焰貼著地麵爬行,沿著符文走勢一路往前。
“這酒我釀了三年。”他嘟囔,“專克偷工減料的活。”
七名伏兵的動作同時一頓。他們手中的彎刃原本穩定震顫,此刻卻開始忽明忽暗,像是風裡搖晃的燈。其中一人猛地抬手,刀鋒對準楚玄胸口,試圖強行鎖定頻率。
楚玄早有準備。
他閉上眼,體內血脈忽然一滯,下一瞬又暴漲三分,如同熔爐突然鼓風。緊接著又是一停,仿佛爐火被人潑了冷水。這種毫無規律的波動持續了不到兩秒,但足夠了。
三柄彎刃當場炸裂,碎片四濺。握著它們的人手腕噴血,踉蹌後退。高地處那個一直不動的身影也悶哼一聲,手指抽搐,掌中一塊黑晶儀器冒出焦煙。
“雜頻震蕩。”楚玄睜開眼,赤瞳裡閃過一絲金紋,“你們抄作業也不看看年份?三百年前的老招數,現在拿來用?”
羅拉沒接話,但她已經躍起,右錘脫手而出,化作一道銀弧直撲高地。那操控者倉促舉臂格擋,卻被錘風掀翻,滾下岩坡時撞斷了一根刻滿符文的石柱。
地麵陣法徹底亂了套。
原本有序旋轉的符文圈開始逆向運轉,幾條主導槽接連爆裂,火流從裂縫中竄出,燒塌了半邊山壁。兩名伏兵躲閃不及,被落石砸中,當場趴下。
“走!”楚玄轉身就朝東側斷崖方向奔去。
羅拉落地撿回錘子,緊跟其後。巴魯斷後,機械臂甩出一根鐵鏈,纏住一塊將傾未傾的巨岩,用力一拽。轟隆聲中,整片區域被掩埋,煙塵衝天而起。
三人一口氣衝出三百步,直到腳下岩石由焦黑轉為灰白,才稍稍放緩腳步。
楚玄靠在一塊斜立的岩板上喘了口氣。披風被劃開一道口子,露出內襯的龍鱗紋路,邊緣微微發燙。他伸手摸了摸左臂,那裡新長出的金屬紋路還在發熱,像是剛出爐的鐵器。
“他們想複製‘返祖歸真’的過程?”羅拉皺眉,“可這哪是鍛造,分明是拓印。”
“拓印也得有模子。”巴魯啐了一口,擦掉臉上的灰,“咱家爐子從來不備模子,好東西都是砸出來的。”
楚玄點點頭,低頭看著掌心。剛才那一波擾頻讓他消耗不小,但好處是,他現在能更清楚地感知到血脈流動的每一個節點。就像以前調試代碼,隻有係統崩潰一次,才知道哪裡埋了隱患。
“他們在建模型。”他說,“先采樣,再擬合,最後批量生成。可惜……”他笑了笑,“我的編譯器不兼容他們的運行環境。”
羅拉聽得半懂不懂,但也聽出了意思:“所以你故意給他們錯誤數據?”
“不止是錯誤。”楚玄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縷銀火,不像剛才那般暴烈,而是溫順地繞著指節盤旋,“我是直接改了底層協議。他們以為我在輸出信號,其實我在反向注入指令。”
巴魯吹了聲口哨:“小子,你這哪是逃命,你是趁機黑了人家服務器啊。”
“順手的事。”楚玄收起火焰,望向身後那片仍在冒煙的廢墟,“不過他們不會就這麼算了。今天這批人隻是探路的,真正搞研究的還沒露麵。”
“那你打算怎麼辦?”羅拉問。
“繼續跑唄。”他活動了下手腕,“等他們下次準備好更結實的鍋,咱們再送點猛料進去。”
巴魯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這才像我徒弟!怕什麼陷阱,咱們自己就是最大的不穩定因素。”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一聲沉悶的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