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遺棄淵七號洞府。
陰寒濕氣透過石縫滲入,與穀底特有的暴亂靈氣混合,使得洞內溫度極低。楊毅盤坐在簡陋的石床上,正以意誌強行馴服著一絲吸入體內的混亂靈氣,額角滲出細密冷汗。
忽然,洞口那簡陋的禁製微光無聲蕩漾,如水麵投入一顆細石,旋即恢複平靜。
一道素白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洞內,仿佛她一直就在那裡,與此地的黑暗融為一體,唯有周身散發的淡淡寒意驅散了些許潮濕。
楊毅驟然睜眼,體內靈力瞬間繃緊,在看清來人時又緩緩鬆弛下來,隻是眼神裡帶著探究:“小姨?深更半夜,是來看看我凍死沒有?”
張凝沒有理會他話裡的刺,眸光在洞內掃過——除了一張石床,幾乎空無一物,隻有地上刻畫的幾個粗糙的聚靈符紋顯示著居住者在此地掙紮求存的努力。她的視線最後落回楊洋身上,他明顯清瘦了些,但眼神銳利如舊,甚至更深沉了。
“看來你適應得不錯。”她聲音依舊清冷,卻少了些白日裡的絕對疏離。
“托小姨的福,死不了。”楊洋扯了扯嘴角。
張凝沉默片刻,忽然抬手,一道柔和的白色光幕自她掌心展開,迅速籠罩了整個洞府,隔絕了內外的一切聲息與窺探。
楊眉梢微挑。
“有些事,白日不便言說。”張凝開口,直接切入正題,“你既已在此站穩,有些東西,該讓你知曉。”
她走到洞府中央,指尖靈光微閃,在地麵虛劃。霎時間,一幅由靈光構成的微縮地貌圖懸浮而起,山川河流、懸浮仙島、巨大城郭依稀可辨,遠比楊毅所見所聞更為廣闊複雜。
“此界並非鐵板一塊,謂之‘小世界’,實則浩渺。我張家,不過偏安一隅,占據這‘雲渺域’東部一席之地。”她指尖點向圖中一片雲霧繚繞的山脈區域,“在此域,能與張家分庭抗禮的,主要有三家。”
“司徒家,”她的指尖移向毗鄰張家的一片標記著猙獰獸首圖騰的區域,聲音微沉,“你已知曉。其族風霸道嗜殺,煉體之術詭譎強橫,與我張家世代齟齬,近年摩擦愈烈。你母親當年之事,以及如今針對你世俗楊家,皆有其背後推手。”
“東部臨海,‘瀾滄水府’,南宮家。”指尖點向一片蔚藍水域,“擅水係術法,操控水元,底蘊深厚,平日超然,但絕非可輕易招惹之輩。其態度曖昧,需謹慎對待。”
“西北黑風山脈,‘百獸穀’,百裡家。”指尖落在一片瘴氣彌漫、山形險惡之地,“禦獸驅蟲,行事亦正亦邪,手段詭異難測。與其打交道,需萬分警惕。”
楊毅目光緊緊跟隨她的指尖,將每一個名字、每一處地界深深印入腦中。這才是真正的隱世格局,波譎雲詭,遠非他之前想象的那麼簡單。
“至於其他中小家族、散修勢力,盤根錯節,或附庸,或獨立,見風使舵者眾,不足一一贅述。”張凝散去靈圖,洞內重歸昏暗,隻有她清冷的聲音繼續響起,“而張家內部……”
她頓了頓,看向楊毅,眼神銳利:“並非鐵板一塊。長老會中,大長老常年閉關,不同外事。二長老,亦即三長老一係,與司徒家暗通款曲者,並非沒有。今日你所見那赤麵長老是五長老,脾性暴躁,易被煽動。陰鷙者是四長老,心思深沉,需格外留意。支持我……或說,可能因你母親之故尚存一絲舊情的,唯有六長老與八長老,但勢單力薄。”
“你身負半血,攜聖女信物歸來,本身就是一個變數。有人視你為隱患,欲除之而後快;有人或許想借你攪動局勢,謀取私利;真正在意你母親、願意接納你的……寥寥無幾。”
信息量巨大,如同冰冷的潮水湧入楊毅的腦海。他抿緊嘴唇,消化著這錯綜複雜的勢力分布與人心鬼蜮。
“為何現在告訴我這些?”他抬起眼,直視張凝。
“因為司徒家不會等你慢慢成長。”張凝的聲音斬釘截鐵,“他們對你世俗楊家的行動,可能比預想更快。你必須在最短時間內,擁有足以自保、甚至……反擊的力量。”
“遺棄淵是你的磨刀石,這裡的混亂靈氣若能煉化,對你夯實根基、錘煉靈力有莫大好處,遠勝外界那些空有量而乏質的靈氣。但這也是一條險路,隨時可能被反噬,靈力暴走而亡。”
“我能提供的幫助有限。”她的語氣重新變得冰冷而客觀,“功法、資源,需要你自己去爭,去搶。張家規矩如此,我不會,也不能公然破例。否則,你立刻會成為眾矢之的。”
“最後,”她轉身,似要離去,卻又停住,背對著他,聲音低沉了幾度,“若事不可為……保住性命。你母親留下的,不止是玉佩和敵人。”
話音落下,她周身光幕斂去,身影如鬼魅般融入洞外的黑暗,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
洞內重歸死寂,隻有陰寒的風穿過石縫的嗚咽。
楊毅獨自坐在石床上,目光投向洞口無邊的黑暗,眼底卻仿佛有幽火燃起。
小世界的全貌、敵人的分布、家族的暗流、自身的處境……無數信息在他腦中交織、碰撞。
他緩緩握緊雙拳,指節發出輕微的爆響。
力量。
他需要更快、更強、更狠的力量!
不是為了認祖歸宗,不是為了得到誰的認可。
隻是為了——活下去,然後,把那些伸向他家人的爪子,一隻一隻,徹底剁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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