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父辦完住院手續,就被宋母派回家,照顧家裡養的寵物狗,晚上過來守夜。
宋父回到家,看著猶如垃圾場的客廳,氣的血壓都高了。
等拖著勞累的身體忙完這一切,天都快黑了,趕緊收拾收拾,把雞湯放進保溫桶裡,就火速出門。
宋父鎖上門,把鑰匙塞進褲兜,又伸手摸了摸確認它的存在。
五十多年的習慣讓他總是擔心門沒鎖好,即使剛才分明聽到了鎖舌嵌入門框的聲音。
今天奔波了一天,感覺腦子怎麼也趕不上趟。
拽了拽門把手,紋絲不動。他這才轉身,拎起放在腳邊的保溫桶,裡麵裝著剛熬好的雞湯,女兒小花最愛喝的那種。
初春的風還帶著寒意,宋父縮了縮脖子,把外套拉鏈往上提了提。
小區門口的路燈壞了一盞,光線忽明忽暗。他記得上周就向物業報修了,看來還沒人來處理。
哎,小花她爸,孩子怎麼樣了,沒事吧?怎麼晚了,是去醫院嗎?。鄰居看著行色匆匆的宋父,攔住去路出聲道。
宋父點點頭,“哎,去醫院給孩子送點雞湯,好著呢,住院休息下就出院,”腦海裡卻還在想門到底鎖好沒有。
這個念頭像隻惱人的蒼蠅,揮之不去。
他明明記得轉動了鑰匙,可萬一隻是轉了一半呢?萬一...
老宋?鄰居疑惑地看著他,你想什麼呢?
沒事。宋父搖搖頭,你先忙,我先去醫院換她媽回來。
他們在小區門口分開,鄰居往東走回家,宋父向西去公交站。
他看了看表,晚上八點二十,末班車還有十分鐘。如果趕不上,就得打車了。
馬路對麵的紅燈亮著,宋父站在路邊等待。
保溫桶沉甸甸的,他換了一隻手提著。
女兒學習優異,在學校突然暈倒,好在沒什麼事。
想到這裡,他嘴角微微上揚。
女兒從小就堅強,這次也是,醫院裡還安慰他們彆擔心。
紅燈開始閃爍,即將轉綠。
宋父向前邁了一步,保溫桶裡的湯晃了晃。
他突然又想起家門——他真的鎖好了嗎?那個老鎖有時會卡住,看起來鎖上了其實沒有。
上周鄰居老王家就被小偷光顧了,就是因為門沒鎖嚴實。
這個念頭攫住了他。也許他該回去確認一下?可是女兒還等著喝湯...
綠燈亮了。
宋父猶豫著邁出腳步,保溫桶隨著步伐輕輕搖晃。
就在這時,一陣刺眼的遠光燈從右側射來,伴隨著輪胎摩擦地麵的尖嘯。
宋父轉過頭,看到一輛黑色轎車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他衝來世界在那一瞬間變得異常清晰:車前那個t字標誌,擋風玻璃後年輕司機驚恐的臉,甚至空氣中突然彌漫的橡膠燒焦的氣味。
然後,一切變成了慢動作。
他感到身體被重重撞擊,保溫桶脫手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蓋子鬆開,滾燙的雞湯如雨點般灑落。
他的後背撞上堅硬的地麵,視線裡最後的畫麵是那輛失控的特拉拉撞上路邊的消防栓,水柱衝天而起。
劇痛隻持續了一瞬,然後是一片黑暗。
醫院的走廊永遠散發著消毒水的氣味,白熾燈管在頭頂嗡嗡作響。
宋母坐在女兒病床旁的椅子上,不斷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