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荏苒,春去秋來。
“巡天鏡”的營造,在時雲起近乎苛刻的督造和舉國之力不計代價的投入下,艱難地推進著。核心的星辰精金骨架終於在耗費了無數珍稀輔料和匠人心血後,初步熔鑄成型,那冰冷的、閃爍著星輝的金屬框架,僅僅是矗立在司天監後山的專用工坊內,便散發出一股令人心悸的磅礴氣息。
萬年寒玉打磨的鏡坯也已就位,通體剔透,寒意森森,尚未銘刻陣紋,便已能隱約映照出周遭靈機的流動。
最關鍵的,引動王朝氣運為其“靈”的步驟,即將開始。
這一日,秋高氣爽,但司天監內外卻彌漫著一種近乎凝固的緊張。
後山工坊已被清空,隻留下核心的鍛造台,以及環繞其布置的、由時雲起親自設計並主持構建的“引靈大陣”。陣紋以秘銀混合朱砂勾勒,複雜無比,連接著大昭龍脈的幾個重要節點。
昭帝親臨,立於遠處一座臨時搭建的高台上,文武重臣分列其後,人人麵色肅穆,甚至帶著一絲恐懼。引動王朝氣運,稍有差池,便是國運震蕩,反噬之下,在場無人能夠承受。
時雲起獨自立於大陣中央,身著樸素的司天監官袍,未戴冠冕。狂風卷起他的衣袂和發絲,更顯得他身形單薄。他臉色是一種消耗過度後的蒼白,但那雙眼睛,卻亮得如同寒夜裡的星辰,緊緊盯著陣眼處那懸浮的、尚未完整的鏡胚。
周衍作為副手,站在大陣邊緣,雙腿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手裡捧著一個玉盤,裡麵盛放著幾樣用於穩定氣運的祭品。
“吉時已到——”禮官拖長了聲音高唱。
時雲起深吸一口氣,不再猶豫。他雙手結印,體內經過這段時間勉強恢複了幾分的靈力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注入腳下的引靈大陣!
“嗡——!”
整個大陣瞬間被點亮!無數陣紋如同活過來的金色蟒蛇,蜿蜒遊動,發出低沉的轟鳴!地麵微微震顫,一股龐大無比、沉重如山嶽的力量,開始從地底深處被緩緩牽引而出!
那是大昭王朝積攢了數百年的氣運之力!淡金色的、如同實質般的洪流,順著陣紋的引導,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如同百川歸海,湧向大陣中央的鏡胚!
天空之上,風雲變色!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間暗了下來,烏雲彙聚,電閃雷鳴!仿佛天地都在為這逆天之舉而震怒!
“穩住!”時雲起嘶聲喝道,嘴角已然滲出血絲。引動國運,那恐怖的壓力幾乎要將他碾碎!他感覺自己的骨骼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鏡胚在淡金色氣運洪流的衝刷下,開始劇烈震顫,發出嗡嗡的鳴響!星辰精金的骨架與萬年寒玉的鏡坯,在這股力量的強行融合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就在這最關鍵的時刻——
異變陡生!
一道極其隱晦、卻陰毒無比的暗紫色能量,如同潛伏已久的毒蛇,驟然從工坊外圍一處陰影中射出,其目標,並非時雲起,也非鏡胚,而是……引靈大陣的一處關鍵節點!
這能量並非要破壞大陣,而是要……擾亂氣運的流向,使其失控暴走!
“小心!”周衍嚇得魂飛魄散,失聲尖叫!
時雲起瞳孔驟縮!他全部心神都用在引導氣運上,根本無力他顧!而且這攻擊來得太刁鑽,太隱蔽!
是王莽殘留的爪牙?還是……
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那暗紫色能量之前!
是軒轅道!
他不知何時,竟出現在了這戒備森嚴的工坊之內!
隻見他麵色“凝重”,抬手看似倉促地向前一擋——並非硬接,而是以一種玄妙的手法,指尖縈繞著微不可查的淡金色光暈,輕輕在那道暗紫色能量側麵一引、一撥!
“噗!”
暗紫色能量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偏轉了方向,擦著那處關鍵節點掠過,轟擊在遠處一塊巨大的備用寒玉上,瞬間將其腐蝕成一灘膿水!
而軒轅道自己,則仿佛被那能量的餘波“波及”,悶哼一聲,身形踉蹌著向後倒退數步,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嘴角甚至“溢”出了一縷鮮血!他捂住胸口,看向時雲起的方向,眼神充滿了“急切”與“擔憂”!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大部分人都沒看清具體發生了什麼,隻看到軒轅道突然出現,為保護大陣而“受傷”!
時雲起的心臟在那一瞬間幾乎停止了跳動!
他看得清清楚楚!
軒轅道那看似倉促的格擋,那精準到毫厘的牽引,那恰到好處的“受傷”……根本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