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時間,轉瞬即逝。
洛京城東北郊外,司天監觀星台。
這座觀星台並非孤零零一座高台,而是一片占地頗廣的建築群。外圍是接待、辦公的殿宇,青磚灰瓦,莊嚴肅穆;核心處,則是一座高達數十丈、通體由某種吸聚星輝的暗青色石材砌成的巨塔,塔頂平台開闊,其上矗立著龐大的青銅渾天儀、圭表等觀測儀器,在陽光下閃爍著幽冷的光澤。
今日的觀星台一改往日的森嚴,門前車水馬龍,身著儒衫的文士、錦衣華服的世家子弟、甚至一些氣息不凡的修士絡繹不絕。司天監雖超然,但也需與世俗保持聯係,這“觀星盛會”便是展示其存在、吸納潛在人才、並與各方交流的場合。
時雲起依舊是一身洗得發白的青衫,扮作一個清貧但氣質不俗的書生,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王莽和吳形則留在書鋪,沒有跟來。他收斂了所有氣息,連青旗幌都沉寂下去,唯有一雙眼睛,深邃如古井,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四周。
進入觀星台外圍區域,有專門的司天監低級官員負責引導和講解。眾人先是參觀了一些展示曆代星圖、天文儀器模型的偏殿,聽著官員講述星象與王朝氣運、農時節氣的關係,引來陣陣驚歎。
時雲起聽得心不在焉,他的全部心神,都係於那座巍峨的觀星巨塔,以及體內那越來越清晰的召喚感。那召喚的源頭,並非在塔頂的觀測平台,而是在……塔基深處!
“諸位才俊,前方便是‘觀星塔’。”引導官員在一道緊閉的、銘刻著繁複星辰符文的大門前停下,麵帶自豪地說道,“塔內乃司天監重地,平日不對外開放。今日盛會,特許各位進入塔內第一層‘星輝殿’參觀片刻,感受星力沐浴。切記,不可喧嘩,不可觸碰殿內任何器物,更不可擅闖上層!”
沉重的石門在機括聲中緩緩開啟,一股混合著古老石材、靈香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來自亙古星空的清冷氣息撲麵而來。
眾人屏息凝神,依次而入。
星輝殿極為廣闊,穹頂高懸,繪有周天星鬥圖譜,隱隱有靈光流動,仿佛真實的星空倒懸。四壁鑲嵌著能吸收儲存星輝的“星熒石”,使得殿內光線柔和而明亮,充滿了純淨的星辰之力。大殿中央,擺放著一座縮小版的青銅渾天儀,以及一些測量星辰軌跡的輔助儀器。
進入此殿,不少修士立刻盤膝坐下,試圖吸收這精純的星輝修煉。文士們則嘖嘖稱奇,仰頭觀望著穹頂星圖。
時雲起站在人群邊緣,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殿內陳設,實則神識已如同最精細的觸須,悄然探出,避開了殿內幾處明顯的警戒陣法節點,向著地麵、向著塔基深處延伸。
召喚感越來越強!
他能感覺到,在塔基之下,存在著一個被強大陣法封印的空間。那空間內,有一股與他同源的力量在緩緩脈動,正是薑尚淵留下的印記!而開啟那處空間的“鑰匙”,或者說“認證”,似乎就與這座星輝殿,與那中央的渾天儀有關!
他不動聲色地靠近中央的渾天儀。這座渾天儀雖然隻是模型,但鑄造極其精良,星辰標記準確,軌道環環相扣,隱隱自成一體,與整個觀星塔乃至地脈氣息相連。
他的手指,看似無意識地拂過渾天儀冰冷的青銅表麵,體內那微弱的、源自青旗幌的“律道”之力與自身輪回道基,順著指尖,如同水滴滲入海綿般,悄無聲息地融入渾天儀內部那複雜的靈機脈絡之中。
他沒有試圖破壞或控製,而是像一把鑰匙,輕輕地“叩問”著這座與地下空間相連的樞紐。
嗡……
一聲極其輕微、隻有時雲起自己能感知到的震鳴,從渾天儀核心傳出,旋即沿著某種無形的通道,傳入地底。
成了!
他立刻收回手指和神識,麵色如常,仿佛隻是好奇觸摸了一下古物。
然而,就在他完成“叩問”的刹那——
“嗯?”
星輝殿角落,一名一直閉目養神、身著司天監特有星紋官袍的老者,驀然睜開了雙眼。他目光如電,瞬間掃過全場,最後落在了剛剛離開渾天儀的時雲起身上,眼中閃過一絲驚疑。
此人乃是駐守此殿的司天監靈台郎,修為已至靈師後期,靈覺敏銳。他剛才清晰地感覺到,中央渾天儀的靈機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絕非正常的波動!而波動源頭,似乎就是這個看似普通的青衫書生!
“此人……”靈台郎心中起疑,正要上前盤問。
突然!
整個星輝殿,猛地一震!
不是地震,而是源自地底深處,仿佛某種沉寂已久的東西被喚醒了!
穹頂的星圖驟然亮起,星光流轉加速!四壁的星熒石光芒大盛,道道星輝如同受到吸引,向著大殿中央的渾天儀彙聚而去!
渾天儀自行緩緩轉動起來,其上的星辰標記投射出清晰的光影,在殿中交織、變幻!
“怎麼回事?”
“星輝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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