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疲憊不堪、傷痕累累的身軀,林楓小隊終於艱難地撤出了罡風肆虐、危機四伏的碎顱山脊。曉曉的昏迷如同一塊巨石壓在每個成員心頭。林楓將她緊緊抱在懷中,【靈輝源泉】的光芒持續不斷地、溫和地滋養著她透支的身體,但女孩依舊沉睡不醒,小臉蒼白,呼吸微弱,仿佛靈魂都因那傾儘全力的衝擊而陷入了深沉的休憩。失去曉曉的感知預警,隊伍如同失去了最重要的眼睛,氣氛壓抑而沉重。
他們沿著山脊南麓一條乾涸的、布滿碎石的古老河床下行,地勢逐漸平緩,但景象依舊荒涼。空氣中彌漫著塵土和一種淡淡的、類似金屬鏽蝕的奇異氣味。遠處,隱約可見一片更加奇特的地貌——無數巨大的、呈現暗金屬色澤的嶙峋怪石如同森林般聳立,在夕陽餘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澤,與周圍黃褐色的荒原形成鮮明對比。那裡,光之地圖上隻有一個模糊的標記:“巨像林”。
“不能再走了,”奧蕾莉亞觀察著天色和眾人的狀態,尤其是林楓臉上難以掩飾的疲憊與焦慮,“必須找個地方休整。曉曉小姐需要絕對安靜的環境恢複,大家的體力和傷勢也需要時間緩和。那片石林……氣息古老而奇特,或許能提供一些遮蔽。”
影強撐著傷勢左肩的舊傷在之前對抗黑暗結界時再次撕裂,雖經處理仍隱隱作痛),提前潛入巨像林邊緣偵查。回報稱:石林內部結構複雜,如同迷宮,但並未發現明顯的生物活動痕跡,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沉凝如山的古老威壓彌漫其間。一些巨大的石柱上,隱約可見風蝕嚴重的、與回音穀聖殿風格類似的巨大刻痕。
“沒有直接危險,但……感覺很奇怪,”影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就像……走進了某個沉睡巨人的夢境。”
彆無選擇,林楓決定在巨像林邊緣一處背風的三塊巨大怪石形成的天然夾角下紮營。巴頓帶領還能行動的衛兵迅速清理出一片空地,用攜帶的油布搭起簡易帳篷,並設置了簡單的警戒陷阱。奧蕾莉亞在營地周圍撒下精靈的寧神花粉,營造一個相對安謐的小環境。林楓將曉曉安置在最避風的帳篷內,寸步不離地守候,持續用【靈輝源泉】溫養著她的經脈,心中充滿了擔憂與自責。
夜幕降臨,荒原的寒風呼嘯,但被巨大的石林削弱了許多。營地中央燃起的篝火驅散了部分寒意和黑暗,跳動的火光映照在周圍那些沉默的、奇形怪狀的巨岩上,投下扭曲晃動的陰影,平添幾分神秘與不安。
就在林楓全心守護曉曉之時,遠在千裡之外的政治漩渦,正因獸人王庭的回應而掀起新的波瀾。
榮耀之城,攝政太子阿爾方斯的密室。
阿爾方斯、內政大臣奧威爾公爵和剛剛從前線星夜趕回的“鐵壁”卡洛斯將軍,圍坐在一張鋪著巨大地圖的桌旁,麵色凝重。桌上放著獸人王庭的回複密函抄本。
“托格納的條件很苛刻,”奧威爾公爵撚著胡須,眉頭緊鎖,“要求我們停止一切邊境摩擦,這尚可商議。但要求派高級使者前往‘刃拳峽穀’這等險地,風險極大。最關鍵的是……他們將焦點直接引向了林伯爵和曉曉小姐。”
卡洛斯將軍沉聲道:“前線確實發現獸人活動有所收斂,尤其是‘石蹄’部落的防線後撤了十裡,似有緩和跡象。但‘裂骨’部落依舊在邊境挑釁,劫掠村莊。獸人內部顯然並非一心。托格納此舉,既是試探,也是將難題拋回給我們。他想知道曉曉小姐的真正價值,以及我們是否願意為她冒險。”
阿爾方斯獨目凝視著地圖上標記著林楓小隊最後已知位置碎顱山脊附近)的區域,手指輕輕敲擊桌麵:“林伯爵生死未卜,曉曉是找到聖山、可能也是應對危機的關鍵。我們不能放棄他們。但派使者深入獸人腹地……一旦有失,不僅使者性命堪憂,更會嚴重打擊王國威信,甚至可能被主戰派獸人利用,引發全麵戰爭。”
他沉吟良久,最終決斷:“回複托格納!同意在‘刃拳峽穀’進行初步接觸,但我方使者級彆和具體時間需進一步商榷。同時,強調曉曉小姐的安全是雙方建立信任的基礎,要求獸人王庭確保其在獸人領地內不受侵害!另外,卡洛斯將軍,加強邊境戒備,尤其是針對‘裂骨’部落的動向,但暫不主動挑釁。我們要表現出誠意,但也絕不能示弱!”
銀月森林與鐵爐堡,也幾乎同時收到了類似回複,並做出了相近的決策:謹慎同意接觸,強調曉曉的重要性,加強自身戒備。精靈族甚至秘密派遣了一支由高階德魯伊和遊俠組成的精英小隊,向裂脊荒原方向滲透,試圖接應或至少掌握林楓小隊的狀況。矮人王穆拉丁則一邊大罵獸人狡猾,一邊下令邊境要塞進入戰備狀態,並讓最精銳的“山丘之王”衛隊待命。一個脆弱而充滿猜疑的接觸框架,在各方極度謹慎的態度下,勉強搭建起來。
巨像林營地,夜漸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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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楓守在曉曉身邊,心力交瘁。連日來的高度緊張、力量的大量消耗、以及對女兒深深的擔憂,讓他疲憊不堪。就在他迷迷糊糊即將睡著時,異變發生了!
曉曉胸前貼身佩戴的一枚不起眼的、艾拉留給她的、刻有模糊山形紋路的舊護身符,突然發出了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溫潤白光!同時,營地外,巨像林深處,似乎也傳來了某種低沉的、仿佛大地心跳般的共鳴!
林楓猛地驚醒!他清晰地感覺到,一股難以形容的、浩瀚、古老、帶著無儘歲月滄桑感的意誌,如同輕柔的潮水般拂過營地!這股意誌並非惡意,反而充滿了某種……探究與安撫的意味。它輕輕觸碰了昏迷的曉曉,似乎在確認著什麼,然後又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在巨像林深處。
“怎麼回事?”奧蕾莉亞和影也被這奇異的波動驚醒,衝進帳篷。
林楓搖頭,心中驚疑不定。他看向曉曉,發現女孩雖然依舊昏迷,但緊蹙的眉頭似乎舒展了一些,呼吸也平穩了不少。那枚護身符的光芒也已隱去。
“是這片石林……”奧蕾莉亞感應著空氣中殘留的、與自然能量截然不同的古老氣息,清冷的眼眸中充滿了震驚,“這些巨石……不是天然形成的!它們……它們蘊含著極其古老強大的生命印記!剛才的波動……像是某種沉睡意識的短暫蘇醒!”
“生命印記?沉睡意識?”林楓心中一動,聯想到光之地圖上對此地的模糊標記和那些巨大的刻痕,一個驚人的猜想浮上心頭,“難道……這片‘巨像林’,是……”
就在這時,負責外圍警戒的精靈遊俠嵐風急匆匆進來彙報:“大人!我們在東麵石林深處,發現了一處……遺跡入口!不是獸人或已知種族的風格!入口被巨石半掩,但剛才的震動後,似乎……開啟了一道縫隙!”
眾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駭與決心。這片詭異的石林,果然隱藏著秘密!或許,與曉曉的異狀、與聖山屏障、甚至與那古老的泰坦族有關!
“我去探查!”影立刻請命。
“不,這次我親自去!”林楓站起身,眼神堅定。他將曉曉托付給奧蕾莉亞照料,“奧蕾莉亞隊長,請你守護曉曉。巴頓,你帶人守住營地,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入石林深處!影,你跟我來,負責警戒和支援。”
留下大部分人手,林楓隻帶著影,借著朦朧的月光,小心翼翼地向著嵐風所指的方向潛去。
穿過如同巨人骸骨般林立的怪石,他們果然在一處尤其巨大的、形似跪坐人形的岩山腳下,發現了一個剛剛裂開的、黑黝黝的洞口。洞口邊緣光滑,絕非天然形成,上麵雕刻著早已模糊不清的、但與泰坦風格極其相似的巨大符號。一股更加濃鬱精純的、帶著泥土和星辰氣息的古老能量,從洞內緩緩溢出。
林楓與影對視一眼,深吸一口氣,邁步踏入了遺跡之中。洞內並非漆黑一片,牆壁上鑲嵌著某種發出柔和白光的晶體,照亮了一條向下延伸的、寬闊得超乎想象的甬道。甬道兩壁刻滿了恢弘的壁畫,描繪著星辰誕生、山脈隆起、巨人們行走於大地的場景,充滿了開天辟地的磅礴氣勢。
他們沿著甬道深入,最終抵達一個巨大的圓形殿堂。殿堂中央,沒有祭壇,而是矗立著一尊高達十米的、用某種未知暗金屬雕琢而成的巨人雕像!雕像麵容模糊,但身姿偉岸,雙手虛托,仿佛承載著天穹,周身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嚴與力量感。雕像腳下,散落著一些破碎的、非金非石的器物殘片。
最讓林楓震驚的是,他體內的那絲鯤鵬之力,在踏入這座殿堂的瞬間,竟然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帶著一絲敬畏的共鳴!而曉曉的泰坦血脈,似乎也與這尊雕像隱隱呼應!
“這裡……是泰坦的遺跡!”林楓喃喃道,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他走近雕像,發現雕像基座上刻著一行古老的、但他卻能莫名理解的文字:
“守望者之眠,待血脈喚醒,星辰再臨之時。”
血脈喚醒?星辰再臨?林楓猛地看向昏迷曉曉所在的方向,又看向這尊沉睡的巨人雕像,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難道,淨化聖山屏障的關鍵,不僅僅在於曉曉的力量,還在於……喚醒這些沉睡的遠古“守望者”?
就在這時,影突然低喝:“有人來了!速度很快!”她敏銳的感知捕捉到遺跡入口方向傳來細微而迅捷的腳步聲,不止一個!
林楓心中一凜,是敵是友?是追蹤而來的“斷劍”,還是……其他被剛才波動吸引來的存在?他立刻和影隱蔽到雕像後的陰影中,屏息凝神。
片刻後,幾道高大魁梧、披著粗獷石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殿堂入口。他們的身高普遍超過兩米五,肌肉虯結,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感,皮膚呈現出一種類似岩石的灰褐色光澤,眼神銳利如鷹,周身散發著與雕像同源的、令人窒息的古老威壓!
為首的一名巨人,目光掃過殿堂,最終定格在那尊雕像上,眼中流露出複雜的情感。然後,他轉向林楓和影藏身的方向,聲音低沉,卻如同悶雷般在殿堂中回蕩:
“陌生的旅人,你們身上……為何有我族血脈的氣息?以及……一絲令人不快的、源自世界本源的‘同源’波動?解釋你們的來意,否則,此地便是你們的埋骨之所!”
真正的泰坦族,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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