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沉浸在“站腳”喜悅中、唾沫橫飛地“捅”著對家“閒街”的王小虎,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他脖子如同生了鏽的軸承,極其緩慢、極其艱難地扭向隔壁桌聲音的來源。
隻見隔壁那張同樣油膩膩的小鐵桌旁,一個穿著老頭衫、大褲衩,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鉺的老頭,正臉紅脖子粗地拍案而起!他一手叉腰,一手憤怒地指著對麵一個同樣穿著隨意、但眼神精明、嘴角帶著一絲冷笑的老頭,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對方臉上!
那叉腰怒罵的老頭,不是彆人,正是王小虎的親爹——王掰掰!
而被王掰掰指著鼻子罵的,則是住在同小區、跟王掰掰有著幾十年“世仇”的——劉大爺!
王小虎手裡的牌,“啪嗒”一聲掉在了油膩的鐵桌麵上。他胖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小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爸……爸?!”王小虎的聲音都變了調,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恐。
林小偉、郝明、李薇等人也全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和嘴裡的“閒街”,齊刷刷地看向隔壁桌。林小滿連瓜子都忘了嗑,小嘴微張,看看暴怒的王掰掰,又看看石化的王小虎,大眼睛裡充滿了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興奮光芒。
隻見劉大爺慢悠悠地端起他那標誌性的大搪瓷缸子,呷了一口濃茶,眼皮都沒抬,對著暴跳如雷的王掰掰,慢條斯理、陰陽怪氣地甩出一句:
“老王頭,急嘛呀?牌品見人品!輸不起就彆玩!你那倆眼珠子長著是出氣的?剛才我出對2的時候,你那破煙頭是不是掉我牌上了?嗯?想賴賬?門兒都沒有!”
“放屁!”王掰掰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劉大爺的鼻子,“我那煙頭是自己掉地上的!你少血口噴人!你就是看我快出完了,故意耍賴!姓劉的!咱倆從年輕時候軋鋼廠分房,你就跟我過不去!到老了打個小牌你還跟我玩陰的!你他媽就是個老陰比!”
“嘿!王掰掰!你罵誰呢?!說誰老陰比?!”劉大爺也“蹭”地站了起來,搪瓷缸子重重一墩,茶水四濺,“當年分房是誰使的絆子?是誰舉報我家裡超生?!啊?!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你還有臉提?!今兒這牌,你就是輸了!錢!趕緊掏!少廢話!大家夥兒都看著呢!”劉大爺環視四周,試圖拉攏圍觀群眾。
圍觀的老頭老太太們有的笑而不語,有的搖頭歎息,顯然對這老哥倆的“世仇”早已司空見慣。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不,在津城這個小區,山無棱天地合,也合不了王掰掰和劉大爺這對冤家!
“掏錢?!我掏你姥姥!”王掰掰怒火攻心,抄起桌上自己那個油膩膩的罐頭瓶子裡麵早就沒水了,隻有幾個煙蒂),想也不想,朝著劉大爺就砸了過去!“我讓你耍賴!”
罐頭瓶子劃出一道拋物線!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因為過於震驚而呆坐在原地、正好處於“彈道”延長線上的王小虎,眼睜睜看著那個承載著老爹憤怒的“生化武器”沾著煙灰和唾沫的罐頭瓶),帶著風聲,朝著自己的麵門呼嘯而來!
“爸——!彆——!!!”王小虎的慘叫,混合著罐頭瓶子砸在鐵桌子上碎裂的“哐當”聲,以及煙灰煙蒂四散飛濺的“壯觀”景象,瞬間成為了這個喧囂牌市兒夜晚最驚悚、最荒誕、也最令人窒息的休止符!
王小虎僵硬地坐在小馬紮上,臉上、頭發上、嶄新的白線手套上,沾滿了黑灰色的煙灰和幾個濕漉漉、散發著尼古丁與口水混合氣息的煙頭。他保持著雙手捂臉的姿勢,透過指縫,看著暴怒的老爹和冷笑的劉大爺,再看看周圍一圈目瞪口呆包括自己這幫兄弟)以及努力憋笑的圍觀群眾……
時間,仿佛再次凝固了。隻有那刺鼻的煙灰味,和王小虎那生無可戀、欲哭無淚的內心獨白在無聲咆哮:
歪膩了!介倒黴爹!介倒黴牌市兒!介倒黴的世仇!我招誰惹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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