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公司那通關於“爆炸淨”洗衣粉的電話,像一道催命符,再次響徹在王小虎已然被油魚和紙尿褲折磨得無比脆弱的神經上。他聽著對方那套熟悉的、堪稱詐騙模板的開場白,隻覺得一股邪火直衝天靈蓋。
“虎哥!好消息!洗衣粉廣告!您這洗褲衩的硬核形象太對口了!廣告費…”
王小虎沒等對方說完,直接有氣無力地搶答,語氣麻木得如同複讀機:“行了,彆磨嘰了。規矩我懂。收入你們先摟走一半,剩下那點渣渣你們再抽百分之九十八的成。直接說要求吧,這次是讓我穿著褲衩拿大頂洗,還是倒立著洗?”
對方被他這熟練的“搶答”噎了一下,隨即乾笑道:“虎哥真是明白人!要求不複雜!品牌方叫‘爆炸淨’,唯一的要求就是,您把洗衣粉扔進泡著褲衩的盆裡,它爆炸的時候,您不能躲開,得展示出對產品效果的絕對信心!”
王小虎一聽,臉綠得跟那天的油魚一個色兒:“好家夥!你們這品牌名是真寫實啊?!真能炸啊?!這是洗衣粉還是炸藥包?崩著我算誰的?”
一直旁聽的王伯伯此刻又如同守護神或許是坑兒子神)般閃現,眼裡閃爍著對“商務合作”近乎迷信的光芒,那句經典台詞即將脫口而出:“接下吧接下吧,那尼瑪黃…”
“行了!老爺子!您可快閉嘴吧!”王小虎徹底爆發了,衝著老爹嚷嚷,“自古都是坑爹的多,咱家可好,專出坑兒子的!沒有您老人家一次次接下吧,我至於混到這步田地嗎?褲衩子都快掛滿聯合國了!”
王伯伯被兒子吼得有點訕訕,但依舊小聲嘟囔:“那…那不也是為你好…見著回頭錢…”
“回頭錢?我回頭就看見一骨灰盒!”王小虎悲憤交加,但看著老爹那執拗又帶著點可憐巴巴的眼神,再想想空空如也的錢包,一股破罐破摔的絕望湧上心頭。“買!買!再給他買十斤油魚!我倒要看看,這‘爆炸淨’能不能把我直接送走!”
很快,油魚和那包號稱“爆炸淨”的洗衣粉送到了。王小虎看著那包其貌不揚的白色粉末,手有點抖。他按照要求,把那些飽經風霜、剛剛洗刷乾淨可能還帶著油漬)的褲衩泡進一個大紅塑料盆裡,架好手機,一臉視死如歸。
他深吸一口氣,對著鏡頭,用近乎赴死的悲壯語氣說道:“家…家人們…今天…跟你們推薦一款…‘爆炸淨’洗衣粉!效果…那叫一個…”他顫抖著手,將一整包洗衣粉猛地扔進盆裡!
“嘭!!!”
一聲悶響!根本不是想象中的泡沫翻滾,而是真真切切的一聲爆炸!紅塑料盆瞬間被炸得四分五裂,盆裡的水夾雜著洗衣粉和褲衩碎片呈放射狀噴湧而出!王小虎雖然謹記要求沒躲開,但還是被濺了一身一臉的白沫子和破布條,整個人被震得呆若木雞,頭發都豎起來幾根。
現場一片狼藉,仿佛遭遇了微型炸彈襲擊。過了好幾秒,王小虎才機械地轉過頭,對著鏡頭,臉上掛著呆滯的笑容,喃喃道:“…真…真好。”
視頻發出去,評論區瞬間炸鍋,比那“爆炸淨”炸得還響:“臥槽!!!真·爆炸淨!名副其實!”“廠家實在人!不虛假宣傳!我說什麼來著?”“虎哥!你從食堂卡腦袋、醫院吃毒蘑菇跟外星人談判、提拉米蘇中毒、大唐不夜城社死,到現在直播炸褲衩…你乾脆轉型專業搞笑主播吧!你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哈哈哈哈!救命!盆都炸漏了!褲衩子都炸沒了!虎哥你還活著嗎?”
王小虎還沒從爆炸的餘波中回過神來,媒介公司的電話就打來了,語氣極其不滿:“虎哥!您這拍的什麼啊?既沒清晰露出產品ogo,也沒展示洗後褲衩潔淨如新的效果!就光看見一爆炸了!這不行!重拍!”
王小虎看著一地的塑料碎片和早已灰飛煙滅的褲衩,欲哭無淚:“重拍?我拿啥拍?我褲衩都讓你們這‘爆炸淨’給炸沒了!盆都沒了!”
對方冷漠道:“那是您自己的拍攝準備問題。按合同規定,無法達到播出標準,尾款我們無法支付。”
“嘛玩意兒?!不給錢?!”王小虎急了,“那你們好歹賠付我兩條褲衩吧!我的損失總得彌補點吧?”
“褲衩都沒了,我們賠您什麼褲衩?”對方理直氣壯。“那退洗衣粉錢!”“洗衣粉都炸了,我們怎麼給您退?”
得,又雙叒叕是雞飛蛋打一場空。王小虎癱坐在一片狼藉中,感覺人生一片灰暗。得,繼續吃饅頭吧。這次連坐著的地方都沒了,乾脆搬個小馬紮,坐廁所裡吃,應景,也方便。
評論區果然又開始了無情吐槽:“虎哥又回廁所啃饅頭了?走了走了,看狗去了。”“狗都不坐廁所吃饅頭,味兒大!”“你們這是要逼死我啊!!!”王小虎對著屏幕哀嚎,“我不吃油魚了還不行嗎?我打洗褲衩那會兒天天拉,拉的現在瘦了十幾斤!瘦是瘦了,人都快沒了!這倒好,還有個賣減肥藥‘奧利司他’的給我評論,說我這是活體廣告!再這麼發視頻,真該有人來‘得楞’天津話:收拾、教訓)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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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那陰魂不散的媒介電話又來了!“喂?虎哥!聽說您最近轉型‘馬桶博主’了?場景很貼切啊!我們這有個新品牌…”
王小虎一聽“馬桶”倆字,直接ptsd了,對著電話吼道:“馬桶博主?!像話嗎!你們還有完沒完?又來‘踹’嘛呀?天津話:又來乾什麼壞事?)我告訴你們!買不起了!打吃海鮮那會兒起,我們老王家就不姓‘王’了,改姓‘坑’了!求求你們換個人薅羊毛吧!彆可著我這一隻羊往死裡薅啊!”
這時,王伯伯默默地抱著一個舊鞋盒子走了過來,打開蓋子,裡麵整整齊齊碼著五百塊錢。老爺子把盒子往王小虎麵前一遞,眼神複雜,有愧疚,有固執,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王小虎看著這鞋盒子,鼻子一酸。他知道,這估計是老爺子省吃儉用攢下的壓箱底的錢了。“好麼…爸爸…”王小虎聲音哽咽,“您這是…要了我的‘盒兒錢’了啊!天津話:指喪葬費)拿這五百塊錢,您給我買點順口的吃吧,我這些日子都快拉死了…過些日子等我真拉沒了,這鞋盒子也彆浪費,我就直接裝這裡麵得了…”
就在這悲情氣氛即將達到頂點時,“哐哐哐!”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開門一看,是個快遞小哥:“您好!王小虎嗎?有您的快遞!到付,五十!”王小虎一臉懵逼:“我沒買東西啊?”拆開一看,裡麵是一個做工粗糙、顏色詭異的木頭盒子,上麵還貼著一張打印的紙條:“買紙尿褲,送骨灰盒。卷到死,不下線。——xx紙尿褲廠商敬上”
王伯伯一看這盒子,那雙小眼睛瞬間又亮了!仿佛看到了什麼了不起的商務機遇,一把搶過骨灰盒,抱在懷裡,激動地對著快要原地去世的兒子,再次說出了那句惡魔般的咒語:
“接下吧接下吧!那尼瑪黃土不埋人!看見了嘛?看見回頭盒了!這才是大買賣啊!”
王小虎看著親爹懷裡的骨灰盒,又看看手裡裝著“盒兒錢”的鞋盒子,一口氣沒上來,差點直接過去。
“您…您真是我親爹…”這是他暈過去前,最後的念頭。
尾聲)
當王小虎拖著仿佛被掏空的身體回到和蔡曉雯的小出租屋時,迎接他的是女友叉著腰、柳眉倒豎的終極版天津衛罵街。
“王小虎!你個挨千刀的!嘛玩意兒你就又接爆炸淨?!你腦袋讓門擠了還是讓驢踢了?跟林小偉學??人家唱歌要錢,你唱歌要命!人家直播要打賞,你直播要報銷!人家那是仙氣兒,你這純屬是愣子味兒!”
“人家抱的是吉他,唱的是《關山酒》!你抱的是啥?你抱的是骨灰盒!唱的是《拉油奏鳴曲》!人家轉音優美動人,你轉腚崩油嚇人!人家評論區是‘哥哥殺我’,你評論區是‘虎哥你還能活過今晚嗎’?”
“你除了能往死裡‘闖’吃),你還能乾嘛?!你那是胃啊?那是無底洞!連接著異次元排汙口!人家吃飯是補充能量,你吃飯是給地溝油廠提供原材料!我告訴你王小虎,你再這麼作下去,都不用等骨灰盒,我直接拿你那‘爆炸淨’給你現場火化了省事!”
劈頭蓋臉一頓暴風驟雨般的數落,罵得王小虎腦袋嗡嗡的,縮著脖子不敢吱聲。
然而,罵到最後,蔡曉雯的語氣終究還是軟了下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和心疼,上前擰住他的耳朵卻沒舍得真用力):“你個愣子!瞅瞅你這臉色,跟讓鬼掐了似的!瘦脫相了知道嗎?趕緊給我滾床上躺著去!我給你熬點小米粥…下次…下次再敢接這種倒黴催的廣告,我…我就真回娘家攤煎餅去!讓你餓死算了!”
王小虎聽著女友這刀子嘴豆腐心的罵罵咧咧,看著廚房裡她忙碌的背影,聞著漸漸飄出的小米粥香氣,再想想今天收到的實體“回頭盒”…真是悲喜交加,五味雜陳。
他的“餓閣”直播之路,可謂前途未卜,一片“炸”裂。想想自己還真不是那塊料。
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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