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鎮一夜休整後,翌日清晨,宣慰使蘇清月的車隊在兄長蘇雲朗率領的五百精騎護衛下,浩浩蕩蕩開赴北境的核心——鎮北主城。
越是靠近這座雄關,空氣中的肅殺之氣便越是濃重。
高聳入雲的關牆如同巨獸匍匐,牆垛上林立的旌旗和反射著寒光的兵刃,無聲地訴說著這裡的鐵血與威嚴。
蘇清月坐在馬車中,透過車窗望著這壯闊而森嚴的景象,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這裡,對她而言,並不僅僅是祖父和兄長鎮守的邊關,更是她童年記憶裡的一部分。
她記得小時候隨祖父來此小住,那時的鎮北關雖也肅穆,卻多了幾分煙火氣,而當時還隻是祖父麾下副將的趙擎川,還曾手把手教過她幾招基礎的拳腳功夫,逗她喊“趙叔叔”。
車隊抵達關下,經過嚴密查驗,沉重的關門緩緩開啟。
靖遠侯趙擎川並未在關門處迎接,但派出了長史趙孟率領一眾屬官在關內等候,禮儀周全。
“下官趙孟,參見宣慰使大人!侯爺已在帥府等候,請大人移步。”
趙孟上前,恭敬行禮,目光在蘇清月身上快速掃過,帶著審視。
蘇清月走下馬車,她今日換上了一身符合其宣慰使身份的緋色官袍,雖略顯寬大,卻難掩其清麗姿容與通身的氣度。
她微微頷首,語氣平和卻不失威儀:
“有勞趙長史。”
在趙孟等人的引導下,一行人穿過戒備森嚴的關城。
道路兩旁,值守的士卒目光銳利,軍容整肅。
蘇雲朗緊隨在妹妹身側,既是護衛,也難掩喜悅。
帥府議事堂前,靖遠侯趙擎川終於現身,他站在台階上,身著侯爵常服,麵容威嚴,目光如電。
其身後,站立著孫德海、李崇山等一眾北境高級將領,以及侯府屬官。
蘇清月上前幾步,依照禮製,向靖遠侯行禮,聲音清越:
“下官蘇清月,奉陛下之命,宣慰北境將士,押運糧草至此,參見侯爺!”
然而,與對待尋常使臣的客套不同,靖遠侯趙擎川看到蘇清月,威嚴的臉上竟露出一絲真切的笑意,那是一種長輩看到晚輩成才的欣慰。
他快步走下台階,虛扶一下,語氣帶著難得的溫和與親近:
“快起來,快起來!一路辛苦了吧?幾年不見,我們的小月兒都長這麼大了,還能替陛下和朝廷分憂,獨當一麵了!好,好啊!”
他直接喚出了“小月”這個昵稱,瞬間拉近了距離,也讓在場眾人明白,這位宣慰使與侯爺的關係非同一般。
蘇清月心中也是一暖,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帶著些許晚輩嬌憨的笑容:
“趙叔叔……侯爺過獎了。清月隻是奉命行事,北境安危,全賴侯爺與諸位將士浴血守護,清月敬佩不已。”
她及時改口,既回應了親切,也維護了場合的正式。
這番對話,讓原本嚴肅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孫德海、李崇山等老將也麵露笑容,他們中不少人也認得這位小時候在軍營裡跑跳的“小月”,此刻見她出落得如此端莊乾練,也都暗自點頭。
靖遠侯笑著拍了拍蘇雲朗的肩膀:
“雲朗,你們兄妹也好久沒見了吧?回頭好好聚聚。”
說完,他側身示意。
“來,小月,先進去宣旨,正事要緊。”
眾人進入議事堂,按序站定。
隨行的宣旨太監上前,麵向眾人,展開明黃色的聖旨,用尖細而清晰的聲音高聲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聞北疆烽煙,將士用命。茲有雪狼不臣,犯我邊陲,襲我糧秣,其行可誅。幸賴靖遠侯趙擎川,統帥有方,威震朔方;北境將士,忠勇無雙,浴血奮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