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時前後,車隊抵達朔風城。
城門守軍早已得到通報,都督王嵩親自率眾在城門外迎接。
儀式莊重而簡樸,宣旨、交接賞賜等事宜一氣嗬成。
王嵩升任都督,自然是滿麵紅光,對蘇清月和沈言更是熱情有加。
安排蘇清月在收拾整潔的都督府後院住下後,王嵩便迫不及待地一把拉住沈言的手臂,對周彪使了個眼色,哈哈笑道:
“走走走!沈參軍,周彪,咱們去我大帳裡說話!這兒讓下麵的人去張羅!”
周彪會意,咧著大嘴,也上前不由分說地攬住沈言的另一邊肩膀,三人如同押解一般,熱熱鬨鬨地把沈言“架”向了中軍大帳。
一進大帳,屏退了左右,剛才還一本正經的王嵩立刻原形畢露,他用力捶了沈言肩膀一下,笑罵道:
“好你個沈言!不,現在該叫沈參軍了!好小子!這才離開我朔風城幾天?就在侯爺麵前混得風生水起!行軍書記官!靖遠侯府參軍!陛下親封!你小子這升官的速度,比老子當年騎馬衝鋒還快!”
周彪也在一旁湊熱鬨,粗聲大氣地附和:
“就是就是!兄弟你可真行!當初在老王家修弩的時候,哥哥我就看出你不是一般人!可也沒想到你這麼不一般!好家夥,直接跳到侯爺身邊當紅人去了!快跟哥哥們說說,侯爺跟前是啥光景?是不是頓頓有肉吃?”
他這話帶著誇張的羨慕和真誠的替兄弟高興。
帳內沒有外人,沈言也卸下了在正式場合的拘謹,臉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對這兩位亦師亦友的老上司和老大哥拱手討饒:
“王都督,周大哥,你們就彆取笑我了。我這點微末功勞,還不是全靠當初在朔風城時,都督和各位兄弟的提攜和幫襯?沒有隱穀那一仗,哪有我的今天?至於侯爺跟前……”
他苦笑一下。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還差不多,哪有什麼輕鬆可言。”
王嵩大手一揮,拉著他和周彪在案幾旁坐下,親兵端上酒水吃食。
王嵩給三人都滿上酒,舉起碗,神色認真了些:
“兄弟,這話就見外了!隱穀之功,首功在你!要不是你看出蹊蹺,咱們朔風城現在怕是已經斷糧了!這碗酒,哥哥我敬你!一是賀你高升,二是謝你救了朔風城,救了咱們這麼多兄弟!”
說罷,一飲而儘。
周彪也端起碗,鄭重道:
“兄弟,老王說得對!我周彪是個粗人,不會說漂亮話,就一句,你是有真本事的!哥哥我服你!以後在侯爺跟前,有啥需要哥哥出力的,儘管開口!”
說完也咕咚咕咚乾了一碗。
沈言心中感動,知道這是兩位耿直漢子最真誠的認可。
不過沈言看著碗中那黃不溜秋、酒氣略帶酸澀的酒水,實在提不起食欲。
他忽然想起一事,笑道:
“都督,周大哥,且慢。上次分彆時,我曾對周大哥說,下次見麵,定要請他嘗嘗天下美味。今日,正好帶來了。”
王嵩和周彪都愣了一下。
周彪撓頭:
“兄弟,你說的是啥美味?這朔風城除了羊肉就是馬肉,還能有啥新鮮玩意兒?”
沈言神秘一笑,從自己隨身的行囊裡,取出一個用泥封得嚴嚴實實的陶罐。
他拍開泥封,掀開蓋子的一刹那,一股濃鬱、醇烈、迥異於尋常米酒的酒香瞬間彌漫了整個大帳!
那香氣凜冽而純粹,帶著一股糧食精華被高度濃縮後的熾烈感,直衝鼻腔。
“謔!”
周彪猛地吸了吸鼻子,眼睛瞪得溜圓。
“這……這是什麼酒?這麼香!”
王嵩也露出驚異之色,他帶兵多年,也算喝過不少酒,卻從未聞過如此霸道凜冽的酒香。
沈言取過三個乾淨的空碗,將陶罐中清澈如水、卻香氣四溢的酒液緩緩倒入碗中。
酒線綿長,酒花細膩持久。
“此酒乃是我根據古法,嘗試多次,才勉強提煉出的些許精華,取名‘燒春’。”
沈言將兩碗酒分彆遞給王嵩和周彪。
“度數……嗯,就是酒性比較烈,都督和大哥慢些喝,嘗嘗看。”
周彪看著碗裡清澈見底的酒液,又聞了聞那勾人酒蟲的香氣,有些將信將疑:
“兄弟,這酒……看起來跟水似的,真有那麼厲害?彆是唬哥哥的吧?”
說罷,他仗著酒量好,端起碗,習慣性地想一大口悶下去。
沈言忙道:
“周大哥,慢點!”
話音未落,周彪已將一大口酒灌了下去。
下一刻,隻見他整張臉瞬間漲得通紅,眼睛瞪得如同銅鈴。
喉嚨裡發出“嗬”的一聲,仿佛被什麼東西狠狠嗆到,劇烈地咳嗽起來,好半天才緩過氣,指著碗,嘶啞著嗓子道:
“我……我的娘誒!這……這哪裡是酒?這簡直是刀子!夠勁!真他娘的夠勁!”
話雖如此,他眼中卻爆發出驚喜的光芒,仿佛發現了絕世珍寶。
王嵩見周彪如此模樣,不敢怠慢,小心地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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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液入口,一股熾熱如火線般的暖流瞬間從喉嚨直燒到胃裡,帶來的卻不是尋常米酒的酸澀,而是一種極為純粹、強烈的灼熱感和濃鬱的酒香。
他緩緩咽下,長舒一口氣,隻覺得一股熱氣從丹田升起,通體舒泰,忍不住讚道:
“好酒!醇烈無比,入口如刀,落肚如火!這才是男人該喝的酒!沈言,你小子還有這手絕活?!”
沈言笑道:
“雕蟲小技,讓都督和大哥見笑了。北地苦寒,此酒性烈,或許更能驅寒暖身。”
“何止驅寒!”
周彪已經緩過勁來,又小心地喝了一小口,咂摸著嘴,一臉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