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範烤乾的法子管用後,作坊裡的鑄器成功率高了不少,子衍的臉色也好看了些。可沒過幾天,子衍就跟馬驥說,要搞一場大祭祀——王室要鼎,得先祈求“神佑”,不然鑄鼎時出了岔子,可不是鬨著玩的。
馬驥之前隻見過祭甲骨的小場麵,沒見過“大祭祀”,心裡還挺好奇,跟著薑禾一起幫忙準備祭品。祭祀設在族裡的祭壇,那祭壇是用土堆的,有三層高,上麵擺著青銅鼎、青銅爵,還有剛殺的牛、羊、豬,血腥味混著黍米的香味,有點奇怪。
薑禾手裡拿著塊玉璧,正在擦拭上麵的灰塵,馬驥湊過去看:“這祭祀要乾嘛啊?就殺殺牛羊,跳跳舞?”
薑禾點點頭,又搖搖頭:“不止這些,還要獻‘人牲’,祈求神靈保佑鑄鼎順利,家族平安。”
“人牲?”馬驥沒反應過來,“什麼是人牲?也是牛羊嗎?”
薑禾眼神暗了暗,沒說話,隻是指了指祭壇旁邊的繩子——繩子綁著幾個人,他們穿著破爛的麻布衣服,手腳上有明顯的傷痕,臉色慘白得像紙,眼神麻木得沒一點光,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像幾尊沒有靈魂的雕塑。
馬驥心裡“咯噔”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祭祀開始了,巫師穿著畫滿符咒的衣服,戴著羽毛冠,手裡拿著青銅刀,跳著怪異的舞,嘴裡唱著聽不懂的歌,調子忽高忽低,有點嚇人。工匠們和族裡的人都跪在地上,雙手合十,一臉虔誠,連子衍都低著頭,嘴唇動著祈禱。馬驥站在後麵,看著眼前的場景,心裡有點發毛——這氛圍,跟他在電影裡看的“邪教儀式”似的。
可更嚇人的還在後麵。巫師跳完舞,突然舉起青銅刀,對著旁邊的甲士喊了句什麼。甲士們立刻上前,把那幾個綁著的人押到祭壇中央——他們就是“人牲”!
馬驥的呼吸一下子停了,心臟“咚咚”跳得像要炸了。他看著巫師一步步走向最前麵的人牲,青銅刀在陽光下晃得他眼睛疼,巫師嘴裡念著詭異的調子,聲音越來越高,越來越狂熱。
“不要……”馬驥下意識地喃喃出聲,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他趕緊轉過身,扶著旁邊的柱子乾嘔起來,眼淚都嗆出來了。他來自一個連殺雞都要猶豫半天的時代,哪見過這麼赤裸裸的屠殺?那些人牲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牛羊,不是祭品,是能呼吸、會疼、會害怕的人啊!
他回頭看了一眼,隻見周圍的人都一臉虔誠,甚至有人雙手合十,好像在期待“神的回應”,連薑禾都低著頭,嘴唇動著祈禱,隻有子衍瞥了他一眼,眉頭皺了皺,像是在說“這有什麼好怕的,大驚小怪”。
馬驥的手抖得厲害,冷汗把衣服都浸濕了。他心裡瘋狂呐喊:這是什麼狗屁文明!青銅器再好看,銘文再精美,也蓋不住這血淋淋的黑暗!這根本不是祭祀,是屠殺!是犯罪!
巫師的刀落了下去,馬驥再也不敢看,捂著眼睛蹲在地上,渾身發抖。旁邊有人遞過來一塊麻布,讓他擦嘴,他搖了搖頭,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祭祀結束後,馬驥像丟了魂似的,跟著薑禾回了屋。他晚飯沒吃,早早地就睡了,可夜裡卻做了噩夢——夢見自己被綁在祭壇上,巫師舉著青銅刀朝他走來,刀光閃閃,他想跑,卻動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刀越來越近……
“啊!”馬驥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渾身是汗,心臟還在狂跳。他摸了摸胸口的掛墜,掛墜冷得像塊冰,甚至有點紮皮膚,像是在抗拒那血腥的場麵。
窗外的月亮很圓,可馬驥卻覺得格外冷。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這個時代的“文明”,是用鮮血鋪成的,而他這個來自現代的“異類”,在這樣的文明麵前,是那麼渺小,那麼無力。
他歎了口氣,重新躺下,卻再也睡不著了——從今天起,他再也不會覺得商朝“有趣”了,這裡的每一分繁華背後,都藏著他無法承受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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