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行散”一番折騰，何晏、嵇康他們身上的藥性漸漸散去，又重新坐回了竹林裡，隻是衣冠比之前更不整了——阮籍的寬袍少了一隻袖子，不知道丟在了哪裡；嵇康的頭發散了一半，垂在肩膀上；何晏的錦袍沾了不少泥土，卻毫不在意。
馬驥正坐在矮幾旁玩手機當然，手機早就沒信號了，他隻是習慣性地摸一摸），突然注意到嵇康手裡多了一柄物件——那是一柄麈尾，玉柄是淡青色的，上麵有天然的水紋，看起來溫潤又雅致，柄端固定著一簇雪白的獸毛，約莫三寸長，沒有一根雜色，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嵇康說話時，手指輕輕撚動玉柄，麈尾就跟著微微搖曳，獸毛順著風擺，既不急促也不拖遝，剛好配合他說話的節奏。比如他跟山濤討論《莊子》時，說到“逍遙”二字，麈尾輕輕一揚，獸毛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像是把“逍遙”兩個字具象化了；說到“齊物”時，麈尾又輕輕落下，貼著矮幾掃過，動作優雅得像在跳一支慢舞。
馬驥看得眼熱——這東西也太顯逼格了吧！簡直是古代版的“氛圍感神器”！漢朝的官員用笏板，是用來記事的；秦朝的士兵用戈矛，是用來打仗的；這麈尾，既不能記事，也不能打仗，卻能瞬間提升人的氣質，難怪魏晉名士都愛用。
他湊到山濤旁邊，小聲問：“山兄，嵇康先生手裡那個麈尾，挺彆致的啊？哪兒能弄到？我也想整個，平時清談的時候用。”
山濤笑了笑，聲音溫和：“此乃清談雅器，非為玩物。嵇兄手中之麈，乃友人所贈，玉柄是藍田玉，獸毛是麈鹿尾毛，皆是上品。尋常市麵上的麈尾，多是用普通獸毛和木頭做的，不如嵇兄這柄雅致。”
“藍田玉？麈鹿尾毛？”馬驥心裡嘀咕，“這規格也太高了，比我在漢朝偷摸的玉律還值錢。”他還是不死心，又問：“那……能借我看看，體驗一下嗎？就看一眼，不弄壞。”
山濤看了嵇康一眼，見嵇康沒有反對的意思，便對馬驥說：“你跟嵇兄說吧，他若願意，便會借你。”
馬驥趕緊走到嵇康麵前，躬身道：“嵇康先生，晚輩想借您的麈尾看看，體驗一下清談雅器的感覺，保證不弄壞。”
嵇康看了他一眼，眼神裡帶著幾分好奇，大概是想看看這個“異數”會怎麼用麈尾，便隨手將麈尾遞了過來：“拿去看吧，小心些，玉柄易碎。”
馬驥小心翼翼地接過麈尾，手指剛碰到玉柄，就覺得溫潤得不像石頭，比何晏的羊脂玉瓶還舒服，獸毛也柔軟得像雲朵，摸上去一點都不紮手。他深吸一口氣，學著嵇康的樣子，握住麈尾，想優雅地揮一下。
結果，他手勁太大，麈尾揮得太急，獸毛“啪”地甩到了旁邊的竹子上，發出“沙沙”的響，還掉了兩根毛下來。馬驥嚇得趕緊停手，緊張地看著嵇康，生怕他生氣。
嵇康沒生氣，隻是嘴角微微勾起一絲笑意；阮籍直接毫不客氣地大笑出聲，捂著肚子，眼淚都快出來了：“馬兄！此非驅趕牲口之鞭也！哪有你這麼揮的？”
旁邊的王戎剛才一直沒說話，在旁邊擺弄小石子）也捂著眼，從手指縫裡偷看，嘴裡還念叨：“辱沒雅器，辱沒雅器啊！麈尾是用來輔助清談的，不是用來打竹子的！”
馬驥臉一紅，趕緊調整姿勢，又試了一次——這次他沒敢用力，輕輕揮了揮，結果麈尾在他手裡像沒了骨頭，東倒西歪的，獸毛纏在了一起，看起來像個亂糟糟的雞毛撣子，一點優雅的感覺都沒有。
向秀之前沒怎麼說話的名士）溫和地提醒：“馬兄，揮麈尾時，手腕要穩，力度要輕，要跟著說話的節奏來，不能太急，也不能太慢。你看嵇兄，說話時麈尾動，不說話時麈尾就停，這才是雅。”
馬驥試著按照向秀說的做，手腕穩住，輕輕揮了揮，果然比剛才好多了，可還是沒嵇康那種“人麈合一”的感覺。他看著手裡的麈尾，突然腦洞大開：“這東西要是再加點現代元素就好了！比如在玉柄上鑲個小ed燈，晚上清談的時候一閃一閃的，比火把還亮，多有氛圍感；或者把獸毛染個色，染成彩虹色，麈尾一揮就是‘七彩祥雲’，絕對能成為名士圈的爆款！”
他把這想法一說，竹林裡瞬間安靜了——何晏嗤笑一聲，嘴角撇得能掛油壺：“俗不可耐！雅器豈能如此褻瀆？”王戎直接轉過頭，不想再看他；嵇康也伸出手，無奈地說：“馬兄，還是予我吧。這麈尾在你手裡，怕是要被你改成‘玩物’了。”
馬驥訕訕地把麈尾還了回去，心裡想：“看來這風雅玩意兒，真不是誰都能玩得轉的。我還是老老實實做我的現代社畜吧，至少在現代，我還能給麈尾設計個‘限量版’，在網上賣個好價錢。”
他低頭看了看胸口的掛墜，剛才他亂揮麈尾的時候，掛墜一點反應都沒有，冷冰冰的；等嵇康接回去，重新優雅地輕搖時，掛墜又慢慢暖了起來，像是在欣賞嵇康的動作，震動的頻率也變得平緩了。
“得，連掛墜都看人下菜碟，”馬驥無奈地想，“看來我這輩子，是跟‘風雅’二字無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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