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馬驥在長安開啟了“尋仙”模式——白天在曲江池、芙蓉園、西市等地轉悠，希望能偶遇李白杜甫，晚上就找個客棧的柴房湊活，幫著劈柴換食宿。雖然沒找到李白杜甫，卻也把長安的繁華看了個遍。
這日清晨，他正在西市的胡餅鋪買早餐，就聽到幾個書生議論：“聽說了嗎？薦福寺今天有大事！畫聖吳道子大師要在寺裡畫壁畫，好多人都去看熱鬨了！”
“吳道子？畫聖？”馬驥手裡的胡餅差點掉在地上。他在曆史課上學過，吳道子的畫被譽為“吳帶當風”，筆下的人物、鬼神栩栩如生，據說他畫的龍點上眼睛就能飛走！“在哪？薦福寺在哪？”他趕緊拉住一個書生問。
書生見他激動，指了指方向：“就在朱雀大街南端，快去！晚了就擠不進去了！”
馬驥謝過書生，三口兩口吃完胡餅，撒腿就往薦福寺跑。薦福寺果然熱鬨，門口擠滿了人，有文人、有官員、有商人，甚至還有不少僧侶，都在往大殿的方向擠。馬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擠到了大殿門口。
大殿裡搭著高高的腳手架，一位中年男子正站在架子上，手持一支巨大的狼毫筆，對著牆壁凝神揮毫。他穿著普通的青色短褂，頭發用布帶束起，額角滲著細密的汗珠，臉上卻帶著一種專注到極致的神情，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他和眼前的牆壁。不用問，這一定是吳道子！
馬驥仰著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吳道子的筆尖沾著濃墨，在雪白的牆壁上劃過，線條流暢奔放，沒有絲毫停頓。他正在畫的是《送子天王圖》的片段，畫麵中的天王身披鎧甲，神態威嚴；侍女衣袂飄飄，仿佛正隨著風翩翩起舞；連旁邊的瑞獸，都顯得靈動異常，仿佛下一秒就要從牆上跳下來。
最讓馬驥震撼的是“吳帶當風”的神韻——吳道子筆下的衣紋，線條粗細變化自然，轉折有力，明明是靜止的壁畫，卻讓人感覺有風從畫麵裡吹出來，吹動了人物的衣衫、頭發，充滿了動感。“我的老天爺……”馬驥看得嘴巴都合不攏了，“這根本不是畫畫，這是魔法！是神跡！比看iax3d電影還震撼！”
他下意識地摸向口袋，想掏出手機把這“曆史性的一刻”拍下來，發個朋友圈炫耀一下，結果隻摸到了空蕩蕩的布料——他早就不是那個能隨時拍照的現代人了。“可惜了……太可惜了……”馬驥急得抓耳撓腮，恨不得自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把這幅畫完完整整地記在腦子裡。
吳道子畫到酣暢處，忽然停下筆，對著旁邊的弟子說了句什麼。弟子立刻端來一桶調製好的顏料，顏料呈赭石色，散發著淡淡的膠香。吳道子提起顏料桶，大喝一聲，竟然直接用手蘸取顏料，揮灑上牆！
顏料潑灑在牆壁上，暈開的痕跡正好成了繚繞的雲氣，將畫麵中的天王、侍女襯托得更加立體。光影效果瞬間拉滿，原本就栩栩如生的人物，此刻更像是要破壁而出！圍觀的人群再也抑製不住，爆發出一陣驚呼：“好！太妙了！”“畫聖果然名不虛傳！”
馬驥看得熱血沸騰，忍不住用現代的藝術術語大聲點評：“哇！潑墨！這是大寫意！抽象表現主義啊！你看這線條的張力！這色彩的渲染！這動態模糊的效果！簡直是古代版的cg特效！絕了！太絕了！”
他的聲音在安靜的大殿裡格外突兀，周圍的人都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幾個書生皺著眉，低聲道：“這小子說的什麼胡話？什麼‘特效’？怕是個瘋子吧！”
吳道子似乎也聽到了他的喊叫，低頭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很淡，帶著藝術家特有的專注與疏離，顯然沒聽懂他在說什麼，但也沒有生氣，隻是淡淡地搖了搖頭，轉身繼續專注地調色。
馬驥毫不氣餒，等吳道子放下顏料桶，暫時休息時，他趕緊擠到腳手架下，仰著頭，臉上堆著討好的笑：“吳大師！吳大神！您畫得太厲害了！簡直是神來之筆！您還收徒弟嗎？我想跟您學畫畫！我……我雖然沒基礎，但我學得快！我想學畫菩薩！畫飛天！”他本來想說“學畫二次元老婆”，話到嘴邊趕緊改了口。
吳道子正用布擦著手，聞言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癡人，又像是在評估他有沒有畫畫的天賦。馬驥緊張地看著他，心臟“咚咚”狂跳，期待著他的回答。
可惜，吳道子隻是淡淡地搖了搖頭，沒說一句話，轉身拿起畫筆，繼續在牆上揮毫。顯然，他對這個連“筆墨紙硯”都沒提過的年輕人，沒有絲毫興趣。
馬驥的肩膀瞬間垮了下來，心裡滿是失落，但更多的是敬佩——這就是頂級的藝術家吧，心無旁騖，隻沉浸在自己的創作世界裡，外界的喧囂、旁人的追捧，都與他無關。
他默默地退出人群，站在大殿門口，回頭望著牆上的壁畫。陽光透過殿門的縫隙照進來，落在壁畫上，人物的衣紋仿佛真的在風中飄動，眼神靈動，仿佛在看著他這個來自千年後的陌生人。
他摸了摸胸口的掛墜，那玩意兒不知何時變得滾燙，光芒柔和而靈動，像在追逐牆上的線條，又像是在捕捉畫麵中的氣韻。馬驥能感覺到，掛墜正在瘋狂吸收著這裡的“藝術能量”——那種“氣韻生動”的神韻，那種“意境營造”的匠心，都被掛墜一一記錄下來。光芒在衣料下流轉，仿佛也沾染上了幾分“吳帶當風”的飄逸。
“雖然沒當成徒弟，但能親眼看到畫聖作畫，也值了！”馬驥笑了笑，轉身走出薦福寺。陽光正好，長安的街道依舊繁華，他心裡的失落漸漸散去，隻剩下滿滿的震撼與滿足——這就是盛唐，有詩仙的酒，有詩聖的憂，還有畫聖的筆，每一筆，都寫滿了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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