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捏碎碗坯的尷尬後,馬驥非但沒有氣餒,反而對製瓷手藝產生了更濃厚的興趣——準確地說,是不服氣。他覺得自己隻是沒找到竅門,以現代人的聰明才智,學個拉坯、利坯還不是手到擒來?於是他厚著臉皮,每天天不亮就跑到窯場,幫工匠們挑水、和泥、搬運坯體,晚上還主動幫工匠們打掃工棚、整理工具。工匠們見他勤快,漸漸對他有了好感,一個姓王的拉坯師傅更是鬆了口,允許他在旁邊觀摩,偶爾試試手。
“看著,心要靜,手要穩,力要勻。”王師傅坐在陶車前,慢悠悠地蹬著腳踏板,轉盤“嗡嗡”地旋轉著。他雙手捧著一個灰白色的泥團,泥團在他手中像個聽話的孩子,隨著轉盤的旋轉慢慢變形。王師傅的拇指在泥團中心輕輕按壓,形成一個小小的凹陷,然後雙手握住泥團,隨著轉盤的旋轉慢慢向上提拉,泥團漸漸“長高”,變成了一個圓柱體。接著,他用手指輕輕按壓圓柱體的頂部,讓頂部變得平坦,再用另一隻手的手指在圓柱體的側麵輕輕擠壓,讓側麵變得圓潤。最後,他用手指在圓柱體的頂部邊緣輕輕向外拉伸,一個敞口的碗坯就成型了。整個過程不到五分鐘,行雲流水,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馬驥看得心癢難耐,覺得這也太簡單了——不就是轉圈圈嘛!他摩拳擦掌地坐到陶車前,學著王師傅的樣子雙腳蹬動腳踏板。可那腳踏板像是故意跟他作對,蹬快了,轉盤轉速太快,泥團根本抓不住;蹬慢了,轉盤轉速太慢,泥團又無法塑形。他雙手抱住泥團,想讓它“長高”,結果泥團要麼歪向一邊,像個喝醉了的胖墩,左邊高右邊低,看起來搖搖欲墜;要麼中心直接塌陷,變成一灘爛泥,糊了他一手一臉,連頭發上都沾了泥屑。
“不對!重心要穩!”王師傅在旁邊指點,“腳彆太用力,跟著輪子的節奏走,像跳舞一樣,要有韻律感。”馬驥點點頭,深吸一口氣,重新嘗試。他學著王師傅的樣子,雙腳輕輕蹬動腳踏板,轉盤的轉速終於穩定下來。他雙手抱住泥團,拇指在泥團中心輕輕按壓,泥團中心果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凹陷。接著,他雙手握住泥團,慢慢向上提拉,泥團漸漸“長高”了,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圓柱體。馬驥心裡一陣竊喜,覺得自己終於掌握了竅門。
可就在他想把圓柱體的頂部捏平時,手指一歪,圓柱體的頂部瞬間變成了斜的,像個被風吹倒的小房子。“噗嗤!”旁邊的年輕工匠忍不住笑出了聲。馬驥臉一紅,強裝鎮定地說:“笑什麼笑!這叫‘斜頂碗’,是藝術!你們不懂!”他說著,又想把圓柱體的側麵捏圓,結果手一抖,圓柱體的側麵被他捏出了一個坑,看起來像個歪瓜裂棗。
王師傅無奈地搖搖頭,從他手中接過泥團,重新揉成一個圓球:“你這雙手太急了,沒有耐心。拉坯就像養孩子,要慢慢哄,不能強迫它變形。你越是著急,它就越不聽話。”馬驥點點頭,覺得王師傅說得有道理。他重新拿起泥團,這次他放慢了速度,雙腳輕輕蹬動腳踏板,雙手溫柔地抱住泥團,像對待一件珍貴的藝術品。
泥團漸漸“長高”了,變成了一個圓柱體。馬驥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按壓圓柱體的頂部,這次頂部終於變得平坦了。他又用手指輕輕擠壓圓柱體的側麵,側麵也變得圓潤了。最後,他用手指在圓柱體的頂部邊緣輕輕向外拉伸,一個碗坯的雛形終於出現了!馬驥心裡一陣激動,正想向王師傅炫耀,結果腳下一滑,身體失去了平衡,雙手猛地按在碗坯上,碗坯瞬間被壓得扁扁的,變成了一灘爛泥。
“唉!”王師傅歎了口氣,“你這孩子,就是太毛躁。拉坯要的是心無旁騖,不能有一點雜念。你看看你,一有點成績就驕傲,結果功虧一簣。”馬驥看著自己的“傑作”——一灘被壓扁的爛泥,心裡既委屈又無奈。他覺得自己已經很努力了,可就是做不好,難道自己真的沒有製瓷的天賦?
“去,把那邊的泥料和一下,彆在這兒搗亂了。”王師傅指著旁邊的一堆泥料說。馬驥隻好灰溜溜地去和泥。他拿起木耙,在泥堆上用力攪拌,泥水濺到他的臉上、身上,他卻毫不在意,心裡還在琢磨著拉坯的技巧。他想不通,為什麼王師傅那麼輕鬆就能拉好坯,而自己卻總是失敗?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的手太笨了?
可他還是不死心。第二天,他又偷偷跑去嘗試利坯。他覺得利坯比拉坯簡單——畢竟坯體已經成型,隻需要修刮一下就行了。他找到一個廢棄的碗坯,這個碗坯的口沿有點歪,底部有點厚,工匠們打算把它當試釉的樣品。馬驥拿起一把利坯刀,學著工匠的樣子,坐在陶車前,雙腳蹬動腳踏板,轉盤“嗡嗡”地旋轉起來。
他雙手握住碗坯,用利坯刀在碗坯的表麵輕輕修刮。結果剛下刀,就因為力道太大,刮掉了一大塊泥,碗坯的口沿瞬間變得更歪了;他想補救,又不小心把碗坯的底部刮掉了一塊,碗坯變得厚薄不均,看起來像個畸形的怪物。“你乾什麼!”負責利坯的李師傅看到了,氣得大叫,“這坯體就算是廢棄的,也能當試釉的樣品!你看看你,全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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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驥嚇得趕緊停下手中的動作,站在一旁,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周圍的工匠們都圍過來看熱鬨,有的忍不住笑了起來:“馬驥,你還是彆學手藝了,老老實實挑水吧!”“就是,你這雙手,不是做細活的料,還是乾點粗活比較適合你!”馬驥的臉瞬間紅透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看著那個被自己毀了的碗坯,心裡既愧疚又委屈——他真的很想學好製瓷手藝,可就是做不好。
李師傅看著他,歎了口氣:“後生仔,不是我打擊你,製瓷這行,不是靠小聰明就能學好的。拉坯要練三年,利坯要練五年,畫坯要練十年,沒有十年八年的功夫,根本成不了氣候。你才來幾天,就想學會,太急了。”馬驥點點頭,覺得李師傅說得有道理。他想起王師傅說過的話:“學手藝就像燒窯,急不得,得慢慢來。火候到了,自然就成了。”
從那以後,馬驥不再急於嘗試拉坯、利坯,而是每天坐在旁邊,認真觀察工匠們的動作,記住他們的每一個細節。他看到王師傅拉坯時,雙腳蹬動腳踏板的節奏很均勻,像鐘表的指針一樣精準;雙手握住泥團的力度很輕柔,像撫摸嬰兒的皮膚一樣溫柔。他看到李師傅利坯時,眼睛緊緊盯著坯體的表麵,像鷹隼一樣銳利;手中的利坯刀在坯體上輕輕劃過,像蝴蝶一樣輕盈。
他還主動向工匠們請教,詢問他們拉坯、利坯的技巧。工匠們見他態度誠懇,也願意教他。王師傅告訴他,拉坯時要“眼到手到,心到意到”,眼睛要盯著泥團的變化,雙手要跟著泥團的節奏走,心裡要想著自己想要的形狀。李師傅告訴他,利坯時要“寧薄勿厚,寧慢勿快”,寧願把坯體修薄一點,也不要留太厚的地方;寧願修得慢一點,也不要因為追求速度而把坯體修壞。
馬驥把這些話記在心裡,每天晚上回到自己的小屋裡,還會用泥巴練習。他找來一堆普通的泥土,在地上鋪上稻草,模仿工匠們的動作,練習拉坯、利坯。雖然他的“作品”依舊很醜,但他卻樂此不疲。他覺得,隻要自己堅持下去,總有一天能學好製瓷手藝。
他胸口的掛墜在這時微微發燙,雖然沒有吸收到成功的“器韻”,卻記錄下了他一次次嘗試中,那種笨拙卻執著的求知能量——像窯火中的火星,微弱卻頑強。馬驥能感覺到,掛墜的光芒變得越來越柔和,越來越溫暖,仿佛在鼓勵他不要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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