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惑眾案”的告破,在平安縣掀起了不小的波瀾。三名黑心商賈鋃鐺入獄,得到了應有的懲處。籠罩縣城多日的恐慌陰雲徹底散去,市井街巷恢複了往日的喧囂與活力,茶餘飯後,人們談論的不再是詭異的“狐影”,而是官府破案的神速與那幾個商人的歹毒心腸。
縣衙內自然也少不了一番慶賀。李縣令難得地露出了笑容,對趙雄及其手下褒獎有加,甚至特批了一筆銀錢讓刑房眾人自行安排酒食。當晚,刑房內燈火通明,笑語喧嘩,鄭龍端著海碗,挨個與人拚酒,嗓門比平時還大了三分;吳文也卸下了連日來的凝重,麵帶微笑,與同僚小酌暢談。
林小乙坐在角落,麵前也放著一碗酒,他小口啜飲著,臉上帶著符合他年齡和身份的、略顯靦腆的笑容,聽著鄭龍粗聲大氣地吹噓自己如何神兵天降擒住“泥鰍”,看著吳文與同僚分析案卷中的精妙之處。氛圍熱烈,人心舒暢。
然而,在這片喧鬨之中,趙雄卻顯得異常沉靜。他雖也舉杯與眾人同飲,但目光深邃,似乎思緒早已飄遠。酒過三巡,他悄然離席,對正被鄭龍拉著灌酒的林小乙使了個眼色。
林小乙會意,找了個由頭脫身,跟著趙雄走出了喧鬨的刑房,來到後院一處僻靜的石亭下。
夜空澄澈,月朗星稀,微涼的夜風吹散了酒意,也帶來了幾分清醒。亭內隻有他們二人,遠處刑房的喧嘩隱約傳來,更顯得此地靜謐。
趙雄負手而立,望著簷角懸掛的一彎新月,沉默了許久,方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此案,看似已了,實則凶險,尤甚於刀兵相見。”
林小乙垂手站在一旁,靜靜聆聽。
“刀兵之險,明槍易躲。”趙雄轉過身,目光落在林小乙身上,那目光不再是平日的銳利審視,而是帶著一種深沉的感慨與欣賞,“人心之險,暗箭難防。此番若非……我們恐怕真要栽在這無形的刀劍之下。”
他沒有明說,但林小乙知道,那省略的部分,指向的是自己提出的“受益者”角度、輿論反擊的建議,以及最後關頭鎖定陳記酒坊的關鍵推斷。
“小乙,”趙雄的語氣變得格外鄭重,“你可知,在此案中,你所立之功,在何處?”
林小乙心中微動,麵上卻露出適當的茫然,低聲道:“小的……小的隻是僥幸,聽了些閒話,胡亂猜了猜……”
“非是僥幸。”趙雄打斷他,語氣斬釘截鐵,“鄭龍勇武,可破頑凶;吳文細致,可查物證。這些都是我等安身立命之本。但你不同……”
他向前一步,月光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也照亮了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激賞:“你之能,在於洞察人心,在於審時度勢,在於……於無聲處聽驚雷!你能從市井閒談中品出恐慌分布之異,能從犯人細微神態中窺見其心虛實,更能想出‘以謠製謠’之法,引導輿情,穩定民心。這份對人心、對世情的洞察與把握,是比任何武功、任何仵作之術,都更為稀缺、更為珍貴的才能!”
這番話,如同重錘,敲打在林小乙的心上。他知道,這是趙雄對他最直接、最深刻的肯定。這不再是“福將”的運氣,而是被認可的、實實在在的“智謀”。
趙雄看著他,語氣緩和下來,帶著一絲如師如父般的諄諄告誡:“經此一役,你在縣衙之內,已非昔日吳下阿蒙。往後,會有更多人注意到你,會對你抱有更高期望,亦可能……會招來更多不必要的關注乃至嫉恨。你需謹記,戒驕戒躁,藏鋒守拙。你的這份‘眼力’與‘心力’,要用在正途,用在關鍵時刻。”
“小的謹記捕頭教誨!”林小乙深深一揖,心中暖流湧動,亦感責任重大。趙雄這是在為他鋪路,也是在保護他。
“好了,回去歇息吧。”趙雄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往後的案子,隻怕會更複雜,更需要你用‘心’去辦。”
林小乙直起身,再次行禮,轉身離去。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修長,那背影雖依舊單薄,卻仿佛蘊藏著難以估量的潛力。
趙雄獨自站在亭中,望著林小乙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許久,才輕輕吐出一口氣,低聲自語:
“璞玉初琢,鋒芒已露。平安縣這方池塘,怕是快要容不下這條即將化龍的潛蛟了……”
《妖言惑眾案》至此,徹底落下帷幕。它留下的,不僅是一個被澄清的真相,更是一個團隊內部信任的鞏固,以及一顆智謀新星的冉冉升起。林小乙的捕快生涯,翻開了嶄新的一頁。
《妖言惑眾案》全案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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