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碼頭回來,刑房內的氣氛比往日更加沉悶。鄭龍兀自餘怒未消,將鐵尺重重拍在桌上,震得茶碗亂響,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漕幫那群“泥鰍”。吳文則伏在案前,對著那份幾乎無懈可擊的文牒和那枚玉佩繼續較勁,眉頭緊鎖,試圖從微觀世界找到突破口。
林小乙安靜地站在自己的角落,碼頭那一幕卻在他腦海中反複上演。鄭龍揪住“黑魚”衣領時賁張的肌肉,鐵尺抵住咽喉時對方瞬間的恐懼與屈服,以及周圍那些漕幫漢子敢怒不敢言的眼神……這一切都與他憑借言語、觀察周旋於茶攤老車夫時的感受截然不同。
那是一種更原始、更直接的力量。在這種力量麵前,他的智慧和細心,顯得如此單薄,仿佛狂風中的殘燭。
如果當時沒有鄭頭兒,如果是我獨自麵對“黑魚”的刁難甚至圍攻……我能做什麼?)
答案令人沮喪——他可能連自保都做不到,更遑論查案。
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和無力感攫住了他。穿越以來,他依仗著遠超時代的知識和洞察力,確實解決了不少問題,也逐漸贏得了團隊的認可。但他潛意識裡一直回避著一個事實:在這個律法界限模糊、武力往往決定話語權的時代,他這具身體的原主留下的孱弱底子,是他最大的短板。
高逸的靈魂深知,一個優秀的偵探,不僅要有洞察真相的頭腦,更要有在危局中保護自己、甚至製服罪犯的能力。智與勇,從來不是對立麵,而是相輔相成的雙翼。
他不能再逃避了。
趁著鄭龍出去洗漱、吳文全神貫注於證物的間隙,林小乙深吸一口氣,走到一直沉默審視著案卷的趙雄麵前。
“捕頭。”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絲不同以往的堅定。
趙雄從卷宗上抬起眼,目光平靜地看著他,似乎早已料到他有話要說。“何事?”
林小乙抿了抿嘴,努力讓自己的請求聽起來不是一時衝動:“小的……小的想習武。”
趙雄的眼神沒有任何波動,隻是淡淡地問:“為何?”
林小乙抬起頭,目光坦然:“今日在碼頭,小的看到鄭頭兒……若非鄭頭兒在,我們恐怕難以脫身,更問不出貨船失蹤的線索。小的覺得,查案不能隻靠腦子,有時候……也得有能穩住局麵的力氣。小的不想下次再遇到這種事,隻能躲在後麵,成了……成了大家的拖累。”
他沒有說什麼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而是將理由歸結於最實際的辦案需求和團隊協作,這符合他一貫謹慎低調的作風。
趙雄靜靜地看了他片刻,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看似單薄的身軀,直抵內心真正的決心。他沒有立刻表示讚許或反對,而是緩緩說道:“習武,非是旦夕之功。要吃得了苦,耐得住寂寞。非為爭勇鬥狠,而為強健體魄,淬煉意誌,於關鍵時刻,能護己身,明心誌。你可知?”
“小的明白!”林小乙用力點頭,“小的不怕吃苦!”
趙雄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但眼神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滿意。他沒有直接答應傳授武藝,而是吩咐道:“既如此,從明日起,你每日卯時初刻到後院。不必練什麼招式,先站半個時辰的樁,再繞校場跑二十圈。”
站樁?跑步?
林小乙愣了一下,這與他想象中的拳腳功夫相去甚遠。但他立刻反應過來,這恐怕是打基礎、磨煉意誌的第一步。他不敢多問,連忙躬身應道:“是!小的遵命!”
“去吧。”趙雄揮了揮手,重新將目光投回案卷,仿佛剛才隻是安排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小乙壓抑著心中的激動,退出了刑房。他知道,趙雄沒有拒絕,就是默許。這條路,算是邁出了第一步。
他離開後,吳文從證物上抬起頭,推了推眼鏡,輕聲道:“頭兒,小乙有此心,是好事。”
趙雄目光依舊停留在卷宗上,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深遠:“玉不琢,不成器。智珠在握,亦需金殼護持。此子心智已開,若再有一副強健的筋骨膽魄,將來成就,不可限量。”
他頓了頓,放下卷宗,看向窗外漸暗的天色。
“眼下,先破了這‘李代桃僵’的迷局再說。通知下去,明日所有人,彙總線索,重新梳理此案!我倒要看看,這個‘張承運’,究竟能躲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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