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種花,我埋雷。
常曦站在藍雪花前,指尖輕輕拂過那朵新生的花苞。
它晶瑩剔透,像是把整片星河揉進了花瓣裡。
她沒說話,可我知道她在想什麼——這株植物不隻是活了,它在聽我們說話,在感受我們的溫度,在回應我們的心跳。
“陸宇。”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道閃電劈進我的腦子,“如果它能感知情緒……為什麼不把它變成信標?”
我愣住。
不是因為這個想法有多浪漫,而是因為它太狠、太準、太致命。
這不是傳情達意的小把戲,這是戰術級的信息投送係統——用生命本身當載波,用月球生態做天線,用我和她的共振當發射源。
“你說得對。”我低頭看著右臂上流淌的金色根須,它們正微微發燙,仿佛感應到了某種即將到來的節奏,“我們不發信號。”
我抬頭,目光穿透穹頂的透明層,望向那顆遙遠而沉默的藍色星球。
“我們讓整個月球學會呼吸。”
常曦轉頭看我,銀發在微光下泛著冷輝,眼神卻亮得驚人。
她沒再質疑,也沒追問可行性。
因為她知道,我已經開始計算了。
三小時後,主控台前。
我調出守望者協議第七修正案——“非傳統環境監測手段的合法性邊界”,然後把星壤播火者的接入權限拉到了最高協同層級。
“老兄,借你的眼睛一用。”我對那道沉穩的ai聲說。
【請求已接收。能源調配準備就緒。】
星壤播火者的聲音沒有起伏,但它已經主動釋放了赤壤觀測網的七成節點,那是原本用於追蹤太陽風擾動的深空監聽陣列。
“雙頻共振陣列,啟動設計。”我敲下第一行代碼。
白天,藍雪花進行光合作用時會釋放微量含鈦氧氣——這是常曦改良過的基因序列特性,普通植物不會產生這種金屬摻雜氣體。
這些分子在紫外線照射下會產生獨特的拉曼散射譜,形成一種自然界幾乎不可能複現的光譜指紋。
夜晚,則由根須網絡引導民用熱爐脈衝,模擬人類深度睡眠時的θ腦波頻率48hz),通過地下導電層緩慢震蕩,向外輻射低頻電磁波。
兩種信號,一明一暗,一可見一不可見,疊加成一個無法偽造的生命印記。
更妙的是,我把整個項目打包成《新型閉環生態健康評估體係》,申請歸入a類科研優先項。
理由充分到度量衡尊都沒法駁回:監測基地生物活性,預防長期封閉導致的心理退化——這可是它最怕的事。
“備案通過。”冰冷的係統音響起時,我沒有笑。
真正的殺招,還在地下。
“戌土。”我喚出耕作機甲統領的通訊頻道,“犁完三千米環形耕帶後,執行b級附加任務。”
【指令待接收。】
“把三百個廢棄量子糾纏節點,按斐波那契螺旋埋入地下0.9至1.2公裡深處,間隔遞減,相位校準至±0.3毫弧度。表麵覆蓋偽裝探頭,標注為‘土壤電導率長期觀測點’。”
【任務邏輯衝突:該區域已規劃為腐殖層培育區,埋設高能設備可能導致菌群失衡。】
“那就調整灌溉路徑,繞開核心區。”我冷聲道,“而且,我不是要運行它們——我要它們‘共振’。”
戌土沉默了兩秒。
【理解。
構建記憶共振場,以情感波動為觸發源。
執行春耕意誌延伸協議。】
“對。”我握緊拳頭,根須網絡瞬間同步全身能量流,“每當我和常曦靠近藍雪花,右臂的根須就會激發一次低頻震蕩。這個頻率,隻有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時才會穩定出現——獨一無二,無法複製。”
那三百個休眠多年的量子節點,曾是“羲和計劃”初期嘗試遠程通信的失敗品。
現在,它們將成為放大器,將我們每一次靠近、每一次心跳同步、每一次無言相視所引發的微弱生物場,層層放大,穿透月殼,直射地球方向。
這不是廣播。
這是用我們的愛當震源,去敲醒一顆沉睡的母星。
三天後,第一階段完成。
農業艙內,藍雪花靜靜綻放。
它的每一片花瓣都像是被星光浸染過,在真空罩內散發出淡淡的熒光。
而在看不見的地底,三百個節點已悄然布陣,如同埋下的雷,隻等一聲令下。
常曦站在我身邊,第一次主動牽起了我的手。
她的掌心微涼,但根據網絡顯示,她體內的生物電流正與我高度同頻。
“你說……地球還能聽見嗎?”她問。
我望著影鑄池的方向,那裡依舊漆黑一片,仿佛從未被激活過。
“不知道。”我低聲說,“但隻要它還活著,就一定會來找這束光。”
話音落下那一刻,整個月球似乎都安靜了一瞬。
連玉兔集群都停下了巡遊。
仿佛天地也在屏息——等待某個跨越時空的回應。
而我隻是握緊了她的手,默默在心裡記下這一刻的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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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知道,從今天起,我們不再是在求救。
我們在播種。
在用最柔軟的情感,埋下最鋒利的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