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調試精衛填海防火牆的最後一道遞歸層呢,那量子校驗碼就跟星河流淌似的,在我眼前不停地滾動。
再有三分鐘就大功告成了,到時候那個假信標就能完成最後的偽裝啦。
就是藏在月球表麵隕石坑裡的那個地球偵察器,它就會完全以為廣寒宮還是一片死寂呢。
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生態主控台突然毫無緣由地爆發出一片刺目的猩紅。
這可不是什麼警報代碼,也不是入侵提示。
而是聲音。
那聲音斷斷續續、扭扭曲曲的,就像是從地底下很深很深的地方爬出來的一樣,在耳機裡幽幽地響起來:
“……山崩於下,魂不得歸……”
我“唰”地一下抬起頭,冷汗順著後背就流下來了。
這頻率太奇怪了,根本就不在任何咱們知道的通信波段裡啊,就好像是把某種古老的咒語硬塞進了廣播信道似的。
更邪門兒的是,那聲音的韻律居然有一絲熟悉的感覺——跟常曦平時念《羲和典》的調調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我眼睛一斜,就看到了商羊哭雨機。
那尊立在主控室角落裡的青銅大壺,壺口正慢悠悠地滲出渾濁的液滴呢,一滴、兩滴……滴到地上就彙成了細流,彎彎曲曲的就像血一樣。
“滴答。”
每一聲都像是敲在我的腦神經上一樣。下一刻,吳剛的聲音傳進頻道裡,那聲音低得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死死壓住了似的:“望舒係統判定了,地殼應力指數已經到了臨界的那個閾值7.8了,預估崩潰的窗口期就89天。”
我心裡猛地一揪。
89天?這怎麼可能呢!
按照我前三個月搞出來的地質模型,地脈失穩的話,起碼還有兩年的緩衝時間呢。
可現在這速度,就好像整個地下的結構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在發了瘋地撕扯一樣。
難道是月震?
或者是能量泄漏?
又或者是……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死死盯在了g區冷卻管網的實時監控畫麵上。
就在剛剛才修好的鈦合金管道表麵,金屬正以能讓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出現了一道道灰黑色的裂紋。這些裂紋可不是隨便長的,而是……變成了字。
甲骨文。
“歸……墟……啟……門……”
我一下子呼吸都停住了。
這可不是什麼腐蝕,也不是應力造成的變形。
這是在“寫”啊,是有什麼人或者東西,拿我們的材料當紙,用地殼震動當筆,在往現實世界裡刻寫信息呢!
我馬上就調取深部傳感器陣列的數據,反過來追蹤震源。結果剛跳出來的那一下,我感覺頭皮都要炸了。
這異常震源啊,根本就不是地質活動搞出來的。
居然是周期性的腦波共振呢。
是θ波段的,這強度還隨著月相不斷增強,峰值正好就跟今晚的滿月撞上了。
信號源在地下一萬兩千公裡的深處,直接就指向地核邊緣了,那個地方本來應該是“羲和之心”封存的地方啊。
我手指就懸在應急加固協議啟動鍵的上頭,指尖直打哆嗦。
隻要按下去,全站的非核心係統就會被強製弄成防護狀態,這樣起碼能爭取到七十二個小時的緩衝時間呢。
可我還沒來得及確認權限呢,主控屏突然黑了那麼一下,緊接著就出現了一行字,那字看著清冷,但是我特彆熟悉:
“彆碰地脈,它在呼吸。”
是她啊。
常曦。
她的私人信道馬上就接通了,影像裡的她站在中央休眠塔的頂層,頭發亂亂的,臉色白得像紙一樣,瞳孔深處有淡淡的藍光在閃,就好像有啥東西正從她身體裡往外拽她的靈魂似的。
“‘羲和之心’……還沒死呢。”她的聲音輕得跟風似的,“那可是三百名科學家臨死之前上傳的集體意識聚合體啊,他們的記憶、情感、執念,全都融合成了一個活著的文明種子。而我呢……是唯一能聽到他們聲音的人。”
她停了一下,睫毛微微顫抖著。“每一回震動的時候啊,就像是他們在叫我呢。叫我回去呀,讓我重啟啊,還叫我……去打開歸墟的大門。”
我整個人就僵在了那兒,動都動不了。
鬨了半天,這萬年來她可不隻是忍受著孤單啊,每個月圓的晚上,都得被三百個亡者的意識一塊兒呼喚一回呢。
就這種精神上的拉扯啊,不管是誰都得被逼瘋嘍。
但她居然挺過來了。
就為了等一個能明白鐘聲含義的人。
就是為了等我啊。
我啥也沒說,隻是悄悄地把應急協議的界麵給關上了。
要是她說的都是真事兒,那咱們現在碰上的可不是啥地質災害,而是一場持續了萬年的蘇醒典禮呢——隻不過啊,這典禮的代價,說不定就是整個基地都得塌嘍。
當天晚上,我就打算自己去巡查b3小麥田。
那可是我最先修好的生態模塊呢,也是咱們以後回地球的糧食保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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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道剛一踏上田埂,突然就出事兒了。
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就扭曲得不成樣子了。
溫室的玻璃穹頂冒出來了,把合金天花板都給取代了,陽光照在嫩綠的秧苗上,那濕潤的泥土味兒直往鼻子裡鑽。
有個小男孩兒,手被爸爸輕輕地握著,正在學著接營養管呢——
嘿,那個小男孩兒就是我啊,七歲時候的我。“陸宇啊,你得知道,植物是不會騙人的。”父親麵帶笑容地說道,“隻要你給它陽光、水分,再加上足夠的耐心,它肯定能好好活著。”
誰能想到,父親的話還沒說完呢,就傳來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
玻璃一下子就炸碎了,火焰瞬間就把周圍的一切都給吞沒了。我眼睜睜地看著父親的身影在那片火海當中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就再也沒出來。
我當時就癱跪在地上了,喉嚨像是被一把鐵鉗子緊緊夾住了一樣,整個人都僵住了,根本沒法動彈。
可就在下一瞬間,眼前的場景突然就變了。
在一個冰冷冰冷的艙室裡,有個長著銀白長發的女人站在休眠艙前麵,她的手指就懸在關閉按鈕的上方。
有個小女孩在艙裡麵蜷縮成一團,哭著喊著伸出小手:“媽媽呀!彆把燈關了呀!我害怕黑啊!求求你了,彆關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