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流光。
不是撞進,是“融”入。
像一滴燒紅的神金,滴入了冰封億萬年的頑石。沒有驚天動地的轟鳴,隻有一片足以將神魂都徹底蒸發的……絕對熾熱。
孫悟空那早已失去所有防禦的眉心祖竅,在接觸到那道暗金色流光的瞬間,便已無聲地,化為了最為純粹的虛無。
緊接著,那股蘊含著太古君王意誌與混沌魔猿本源的磅礴力量,如同一條自九天之上倒灌而下的星河,蠻橫地、不講任何道理地,順著那道缺口,轟然湧入!
炸了。
識海。炸了。
元神。炸了。
孫悟空那本就瀕臨崩潰的意識,在這股無可匹敵的力量麵前,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泛起,便如同被投入了恒星核心的芥子,瞬間被那無儘的光與熱,徹底淹沒。
這不是毀滅。
是……灌頂。
是以一條天河,去灌溉一口早已乾涸的枯井。是以一顆太陽,去點燃一縷即將熄滅的殘燭。
那結果,不是新生。
而是……撐爆!
骨頭,不再是骨頭。它們在那股狂暴的力量衝刷之下,被寸寸碾碎,化為最原始的骨粉,隨即又被那更為霸道的意誌,以一種孫悟空完全無法理解的結構,強行重塑!
血肉,不再是血肉。它們被蒸發,化為最精純的混沌氣流,隨即又被那股力量野蠻地壓縮、凝聚,化作了某種……更接近於“神金”與“頑石”的未知之物!
他的身軀,他的道基,他那屬於“孫悟空”的一切,都在這股源自太古先祖的饋贈之下,被毫不留情地……抹除,重構!
他正在失去“自我”。
那股太古君王的蠻橫意誌,如同最嚴苛的暴君,它不承認孫悟空此刻這具身體的“合法性”,它要將這具它眼中的“殘次品”,徹底回爐,按照它自己的標準,重新鍛造成一件……它所認可的,獨屬於混沌魔猿的……無上兵器!
然而,就在孫悟空那最後一絲屬於“自我”的意識,即將被那磅礴的太古意誌徹底同化、抹除的刹那——
一道冰冷的,不帶任何情感的烙印,自他識海的最深處,轟然浮現!
【警告!檢測到高濃度同源混沌本源入侵……】
【“大聖遺產”核心程序啟動……】
【開始輔助引導……目標:維持宿主“自我”意識不滅……】
那並非真正的係統,而是早已與他神魂融為一體的,屬於另一隻混沌魔猿的……不屈執念!
也就在這道冰冷烙印浮現的同一瞬間,另一股力量,悄然蘇醒。
那顆一直靜靜懸浮於他識海之中,由師父金蟬子十世悔恨與最後覺悟凝聚而成的金色淚晶,其上那溫潤的光芒,猛地一顫!
它沒有去對抗那股磅礴的太古意誌。
它隻是,以一種無比溫柔,卻又無比堅韌的姿態,緩緩地,散發出了一股……暖意。
那暖意,並不強大,甚至可以說是微不足道。在這毀天滅地的力量洪流麵前,它就如同一粒隨時都會被狂風吹散的微塵,一縷隨時都會被黑暗吞噬的燭火。
然而,它卻又是如此的……固執。
它像一道最溫柔的堤壩,悄無聲息地,卻又無比堅定地,護住了孫悟空那即將被徹底衝垮的……最後一絲神魂本源。
那股暖意之中,沒有經文,沒有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