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一座山。
那山,不高。
甚至,有些……矮。
像一個,被那開天的斧刃,隨意地,削剩下的一塊,不起眼的,邊角料。
山上,沒有奇花異草,沒有飛瀑流泉。
隻有一些,同樣是普普通通的,青色的鬆,與灰色的石。
它就那麼,安安靜靜地,坐落在那片,同樣是普普通通的,黃色的土地上。
其貌不揚。
甚至,有些……醜。
但,孫悟空那雙,早已能看透這世間所有虛妄的灰色眸子,卻微微地,眯了一下。
他能感覺到,那山,很重。
不是分量。
是那股,自那山體之內,緩緩彌漫開來的,足以讓這方天地,都為之沉靜的……道韻。
那不是力,不是法。
那是一種,比力,更沉,比法,更遠的“理”。
一種,清靜,無為,自然,仿佛這方天地誕生之初,便已存在的,最為古老、也最為……根本的道理。
太清道韻。
孫悟空來了興趣。
他那顆,剛剛才因為那無趣的趕路,而變得有些沉寂的魔猿之心,再一次,緩緩地,跳動了起來。
像一個,看膩了那些,隻知用蠻力相搏的野獸的看客,終於看到了一個,真正懂得了,如何用“理”,去打架的……高手。
他朝著那座,其貌不揚的矮山,走了過去。
一步。
兩步。
三步。
然後,他停了下來。
不是他想停。
是……他走不動了。
他感覺,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見,摸不著,卻又真實存在的,由純粹的“理”構築而成的……無形壁壘。
那壁壘,沒有攻擊他,沒有排斥他。
它隻是,就那麼,安安靜靜地,存在於那裡。
然後,用一種,最為溫和,也最為……不容置喙的方式,告訴他,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事實。
此路,不通。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仿佛是,一個頑童,在玩了一整天的泥巴之後,終於感到了疲憊般的……困意,毫無征兆地,自他那早已堅若磐石的元神深處,緩緩升起。
他那股,本該是衝天的,充滿了“不服”與“逆命”的滔天戰意,在這股,溫和的,充滿了“無為”與“自然”的道韻麵前,竟如同遇到了春日暖陽的冰雪,被輕而易舉地,從根源之上,化解了。
他想睡覺。
他想,找個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覺。
睡個,千百年。
什麼道果,什麼神兵,什麼都不想了。
這,便是那座山的“理”。
這,便是那座,由太清道韻,守護著的,首陽山,最為霸道,也最為……不講道理的道理。
孫悟空的腳步,停了。
他那雙,本該是清明無比的灰色眸子裡,竟真的,出現了一絲,微不可查的……迷茫。
然而,就在他那最後一絲理智,即將被那股,足以讓準聖都為之沉淪的“無為”道韻,徹底淹沒的刹那。
他那顆,早已刻入了“不服”與“逆命”的魔猿之心,毫無征兆地,猛地一跳!
像一柄,沉寂了億萬年的,不屈的戰鼓,被那最後的,也是最倔強的鼓手,用儘了全身的力氣,狠狠地,敲響!
他那雙,本已變得有些迷茫的灰色眸子,瞬間,恢複了清明!
那清明之中,帶著一絲,在發現了,一個,比那龍與鳳,還要更為有趣的“玩具”之後,那獨有的,冰冷的……興奮!
他緩緩地,抬起了頭。
那雙,仿佛能看透這世間所有虛妄的,冰冷的灰色眸子,穿透了那層層疊疊的,無形的“理”之壁壘,落在了那座,其貌不揚的矮山,其最核心處。
然後,他看到了。
那不是陣眼,不是禁製。
那是一塊,石頭。
一塊,隻有磨盤大小,通體呈一種,與這山體,彆無二致的,毫不起眼的,灰色的石頭。
但,那石頭,在呼吸。
用一種,很慢,很輕,卻又與這整座大山,與這整片天地,那最為根本的“理”,分毫不差的韻律,在呼吸。
它在沉睡。
也在……孕育。
孕育著一個,全新的,同樣是,與這方天地,同生共存的……生命。
那座大陣,不是為了守護那所謂的“赤銅”。
它是……搖籃。
一個,為了守護那個,還未曾出世的,脆弱的“同類”,而存在的,最為堅固,也最為……溫柔的搖籃。
孫悟空臉上的那抹,充滿了不耐的譏誚,緩緩地,凝固了。
他看著那座山,看著那座,由純粹的“理”構築而成的,無形的搖籃。
看著那搖籃之中,那塊,正在安靜地,沉睡著的……石頭。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在那個,他還未曾出世的時候。
在那座,早已被他忘卻了名字的,花果山上。
那塊,同樣是,安安靜靜地,沐浴著日月精華,承載著天地氣運的……仙石。
他那顆,早已被那無儘的殺戮與不服,浸透得,比這西方的魔土,還要更硬,也更冷的魔猿之心,在這一刻,竟毫無征兆地,軟了那麼……一絲。
他緩緩地,將那根,同樣在嗡鳴,同樣在渴望著一場酣暢淋漓的“升級”的燒火棍,從肩上,取了下來。
他沒有砸。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
看著那座,他打不破,也不想打破的……山。
這下……
他想。
……是真的,有些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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