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默駕車載著李安冉和葉傾仙返回下榻的酒店。車內的氣氛因各懷心思而顯得有些微妙,但總體還算平靜,當然隻是看起來平靜,一路上,淩默不禁想起剛剛用餐時的另外一幕
因為李安冉的主動出擊,餐桌上的氣氛顯得有些微妙的凝滯,葉傾仙用餐巾輕輕擦了擦嘴角,站起身,聲音輕柔:“我去一下洗手間。”她對著淩默和李安冉微微頷首,便轉身朝著餐廳深處走去,裙擺搖曳,留下一個略顯清冷的背影。
確認葉傾仙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李安冉臉上的笑意瞬間變得明媚而大膽起來。她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看向似乎鬆了口氣、正低頭喝水的淩默。
桌下,那隻纖巧玲瓏、肌膚白皙的腳再次悄然出動。這次她沒有用腳尖試探,而是直接將整個溫軟的腳背,輕輕地、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存在感,貼上了淩默的小腿,甚至還調皮地上下摩挲了一下。
淩默一口水差點嗆在喉嚨裡,猛地抬起頭,對上李安冉那雙含著戲謔和某種更深意味的眼眸。“安冉,彆鬨……”他壓低聲音,帶著一絲無奈的警告,身體下意識地想再次後退。
但李安冉沒有給他躲開的機會。就在淩默抬頭的瞬間,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半身迅速向他傾斜過去。動作快得隻留下一陣淡淡的香風。
下一秒,一個柔軟而帶著些許濕潤暖意的觸感,印在了淩默的側臉上。
那是一個短暫卻無比清晰的吻。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秒。淩默有點沒想到這小姑娘居然這麼大的膽子,淩默瞳孔微縮,隻能感覺到側臉上那轉瞬即逝的溫熱柔軟,以及鼻尖掠過的一縷屬於李安冉的、甜而不膩的香氣。
李安冉很快退了回去,重新坐直身體,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但她臉頰也浮起淡淡的紅暈,眼神亮得驚人,裡麵閃爍著得意、挑釁以及一絲得逞後的羞澀。她甚至伸出舌尖輕輕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像隻偷腥成功的小貓。
“菜要涼了哦,淩默哥哥。”她語氣輕快,仿佛剛才那個大膽的舉動隻是提醒他吃飯一般自然,然而桌下,她那白皙的腳卻仍固執地停留在原地,輕輕壓著淩默的褲管,無聲地宣告著某種主權。隻是當葉傾仙從洗手間回來後,她又迅速收回,三人又都顯得很正常。
三人到達酒店然而,當三人剛踏入酒店燈火通明的大堂時,一股極其突兀且令人錯愕的氛圍瞬間包裹了他們。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大堂中央擺放的一個巨大海報架。海報上的人,正是葉傾仙!
那是一張她在繁花似錦的花叢中回眸淺笑的照片,陽光灑在她身上,笑容明媚純淨,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墜入凡間花海,美得令人窒息。
淩默愣住了,腳步下意識地停住。
李安冉也瞪大了眼睛,看看海報,又看看身邊瞬間臉色煞白的葉傾仙,臉上寫滿了“這是什麼情況?”的驚訝和吃瓜的好奇。
葉傾仙本人更是徹底驚住了!她看著那張被放大的、自己記得沒有發過給彆人的照片,一股強烈的不安和尷尬瞬間湧上心頭,讓她幾乎想立刻轉身逃走。
然而,就在她踏入大堂的這一刻,酒店內置的音響係統突然響起,播放起一首旋律優美、刻意營造浪漫氛圍的鋼琴曲。
緊接著,在音樂聲中,王浩推著一輛裝飾著無數彩燈和緞帶的精致花車,從一旁的休息區緩緩走了出來。花車上,是無比醒目的、由999朵鮮豔紅玫瑰組成的巨大花束,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熾熱而……俗套!
王浩今天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他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純白色西裝,裡麵是熨帖的淺藍色襯衫,領口微微敞開,頭發用發膠打理得一絲不苟。他五官本就端正,身材高挑,這番“白馬王子”式的裝扮,賣相確實相當不錯,足以吸引不少目光。他臉上帶著一個自認為深情又帥氣的笑容,目光灼灼地鎖定在葉傾仙身上,完全無視了她身邊的淩默和李安冉。
他推著花車,走到葉傾仙麵前幾步遠的地方停下,用他練習過很多次的、自以為充滿磁性的嗓音開口,聲音大到足以讓整個大堂的人都聽到:
“傾仙,”他深情地呼喚,“從我第一次在星海校園見到你,你的身影就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裡。你的美麗,你的才華,你清冷獨特的氣質,無一不讓我著迷,讓我無法自拔。”
“我知道,我可能不是你見過最優秀的人,但我對你的心,是最真誠的。我喜歡你,喜歡了很久很久。周圍的朋友都說我們是天生一對,我也一直相信,隻有我才能配得上如此美好的你。”
“這999朵玫瑰,代表我對你長長久久、至死不渝的愛意。它們再嬌豔,也不及你萬分之一的美。傾仙,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照顧你,嗬護你,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好嗎?”
他單膝微屈,雖然不是跪下,但姿態做得很足,眼神裡充滿了自信和期待。
王浩原本並沒打算這麼快、這麼高調地表白。而且這次表白他也沒指望葉傾仙能當場答應,畢竟葉傾仙那清冷的性格擺在那裡,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自己怎麼會一表白就成功,他習慣了溫水煮青蛙,憑借家世、外貌和長期的“陪伴”,他認為最終打動葉傾仙是水到渠成的事。但淩默的出現,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淩默的才華和光芒太過耀眼,徹底碾壓了他所有的優勢。他不甘心就此放棄,他覺得自己認識葉傾仙更久,家世背景也更“門當戶對”,他並非沒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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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看到淩默和葉傾仙一同離開酒店後,他被嫉妒衝昏了頭腦,立刻開始瘋狂準備。他高價請酒店工作人員迅速布置巨大的海報、音響、花車,還叫上了這次來寫生的同學下來充當氣氛組和“見證人”,還許諾事成之後請大家吃喝玩樂。他想著,女孩子都愛浪漫和麵子,在這麼多人麵前,用如此隆重的方式告白,葉傾仙萬一被感動了,說不定當場就能答應。同時,他最想要的結果是,這也是對淩默的一種宣示主權:“看,這是我追求的女孩,你名氣那麼大,總不好明著跟我搶吧?”他覺得自己這招是陽謀,無論如何都不會輸——葉傾仙答應了最好,不答應,也能讓淩默知難而退,最壞的打算就是葉傾仙會生氣,不過他相信自己能夠哄好。
淩默看著這如同偶像劇般的浮誇場麵,心裡隻覺得一陣尷尬和無語,不過也能理解,畢竟大學生,渾身都是發散不完的荷爾蒙。他幾乎立刻就看穿了王浩那點小心思和小算盤。“真是被家裡寵壞的孩子,腦子裡估計都是浪漫泡沫劇,”淩默暗自搖頭,“表白應該是勝利的樂曲,而不是發起衝鋒的號角啊。”他前世也見過甚至經曆過這種“她可能也喜歡我”的錯覺,結果往往慘淡收場。以他對葉傾仙短暫的了解,他幾乎可以肯定,葉傾仙從未對王浩有過朋友之外的感情。
他覺得繼續待在這裡隻會讓場麵更尷尬,於是低聲對身邊的葉傾仙和李安冉說:“你們聊,我不打擾了,先上去了。”說完,便想轉身離開這是非之地。
葉傾仙此刻的心情簡直是又急又氣!急的是淩默竟然要走,他會不會誤會自己和王浩有什麼關係?氣的是王浩竟然用如此自作主張、如此令人尷尬的方式逼迫她!她雖然感情經曆空白,但性格乾脆,極有主見,最討厭的就是被道德綁架和當眾逼迫。
看到淩默轉身要走,她再也顧不得什麼矜持和場麵了!學藝術的人骨子裡那份決絕和個性瞬間爆發出來。
她壓根沒理會王浩那深情的目光和等待回應的姿態,甚至看都沒看那巨大的玫瑰一眼,徑直從王浩身邊快步走過,仿佛他隻是個無關緊要的擺設!
在所有人錯愕的目光中,她小跑著追上了剛按下電梯按鈕的淩默,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因為急切和生氣,她的臉頰泛著紅暈,呼吸有些急促,清冷的眼眸裡帶著罕見的慌亂和委屈:
“淩默老師!你等等!我…我不知道他會這樣!我真的不知道!我跟他隻是普通同學!”她急切地解釋,聲音微微發顫,生怕淩默會產生一絲一毫的誤會。
淩默看著眼前急得快哭出來的女孩,停下了腳步,淡淡地笑了笑,語氣平靜而疏離:“沒事,你們的事情,你們自己處理就好。”
這句“你們的事情”,像一根細小的針,輕輕刺痛了葉傾仙的心,讓她瞬間湧上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患得患失。她鬆開了手,眼神黯淡了下去,但看向王浩的方向時,那目光卻瞬間變得冰冷而憤怒。
她甚至沒有回頭再看王浩一眼,也沒有對他說任何一個字,隻是對淩默低聲說了句“對不起,讓你見笑了”,然後便低著頭,快步走向了另一部電梯,隻想立刻逃離這個讓她無比難堪和憤怒的現場。
整個大堂,隻剩下鋼琴曲還在不合時宜地響著,以及那999朵玫瑰散發出的濃鬱香氣。
王浩臉上的笑容早已僵硬凝固,他保持著那個深情的姿勢,看著葉傾仙毫不猶豫地走向淩默、急切解釋,然後又決絕離開,從頭到尾完全無視了他……他感覺像被人當眾狠狠扇了一記耳光,臉上火辣辣的疼。
他叫來的那些同學們,此刻也覺得無比尷尬,麵麵相覷,竊竊私語,不知是該上前安慰還是悄悄溜走。
王浩心中的失落、難堪、以及被徹底無視的憤怒,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他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嵌進掌心,目光陰沉地盯著淩默離開的方向和葉傾仙消失的電梯口,胸膛劇烈起伏著。這場他自以為萬無一失、浪漫無比的告白,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讓他淪為笑柄的鬨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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