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看了她一眼,未置可否。他起身走到糧袋旁,解開一袋粗鹽,抓了一把在手心。鹽粒粗糲,映著晨光泛白。他慢慢收緊手指,鹽從指縫間漏下,落回袋中,心中在謀劃著下一步的計劃。
“從今天起,工分照記,但不再當眾兌鹽。”他說,“鹽袋挪進主屋,夜裡上鎖。打水、劈柴的活,分段安排,不許紮堆。”
李瑤立刻會意,說道:“對外就說鹽快沒了,省著用。”
“對。”李震點頭,“讓他回去報:李家存糧不足一月,流民人心浮動,有人想走。”
蘇婉接道:“藥箱也少開。我昨夜已把黃芩焙乾分裝,以後隻說藥材將儘,不敢多用。”
李驍冷哼一聲:“裝窮示弱?”
“不是裝。”李震目光沉靜,解釋道,“是藏。我們真正的底牌,不是鹽,不是米,是沒人知道我們有多少。”
他頓了頓,嚴肅地說:“張大戶想知道我們幾斤幾兩。那就讓他看個大概,彆看全相。”
院外傳來腳步聲,輕而急。
王二回來了。他進門未語,先掃了一眼院中眾人,眼神中帶著一絲緊張,才對李震道:“他往東南去了,進了一片林子,有個草棚,待了半刻鐘才出來。”
“棚裡有人?”李震問,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警覺。
“不知。他進去時,棚簾放著。出來後,手空著,但走路比來時輕。”
李震眼神一凝,心中猜測著草棚裡的情況。
“他把東西留下了。”李瑤低聲道。
“或是取了新的。”李震緩緩道。
李驍立刻道:“我去搜那棚子。”
“不行。”李震斷然拒絕,“那是誘餌。你一去,就中計了。”
“那怎麼辦?”李驍焦急地問道。
“等。”李震聲音低沉而堅定,“等他再來。我們不動,他就不敢信自己看到的。一動,就亂了。”
王二忽然開口,語氣堅定:“我可以去。”
眾人一怔,都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我曾在張大戶家扛過活,認得幾個老仆。”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若混進去,或許能探些底。”
“你瘋了?”李驍厲聲說道,“你臉上這疤,就是他們留的!”
王二不語,隻將手緩緩握緊,眼中透露出堅定的決心。
李震盯著他,良久才道:“不急。現在去,你活不過半日。”
他轉向李瑤:“你把今日工分簿收好,彆讓人看見。從明日起,記雙賬——牆上那本,寫少些;我屋裡那本,記實數。”
李瑤點頭,將樹皮簿卷起,塞進懷中,動作迅速而利落。
蘇婉提來一桶水,倒入鍋中。她舀了一小撮鹽,手腕微傾,鹽粒落進水裡,發出極輕的“沙”聲。她沒攪動,任鹽沉底,心中默默祈禱著一切能順利度過。
李震看著那口鍋,忽然道:“從今日起,湯裡少放鹽。就說鹽快沒了,隻能省著救急。”
蘇婉點頭,將鹽罐蓋緊。
李驍站在院中,解下腰間銅片,一塊塊取下,握在手中。他低頭看著那些銅片,邊緣已有些發暗,像是沾了泥土,心中滿是無奈和憤怒。
他沒再說話,轉身走向後山,步伐堅定,似乎在積蓄著力量。
李瑤走到牆邊,用炭筆在“李記永昌”下方,輕輕畫了一道橫線。線未封口,斷在“張”字該寫的位置。
她收筆,指尖在斷口處停了停,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期待和決心。
院外,晨風掠過草坡,銅片輕響了一聲,仿佛在訴說著即將到來的一場較量。
王二站在井邊,低頭看著水中倒影。他抬起手,摸了摸耳側那道舊疤,指腹順著疤痕滑下,停在頸側,心中滿是仇恨和痛苦。
他忽然彎腰,從井沿下摸出一塊鬆動的石磚,從磚縫裡取出一張折疊的草紙。
紙上畫著李家坳的簡圖,井、灶、糧堆、藥區,一一標注。
他盯著那張圖,瞳孔微縮,意識到敵人對他們的情況了解得如此清楚,心中充滿了危機感。
遠處山道上,那個青衣人正拄著竹杖,緩緩前行。他腰間皮囊空了,腳步卻比來時快了許多,似乎帶著某種使命。
風過林梢,草棚簾動。
棚內土台上,一張未寫完的信紙攤開著,墨跡未乾,仿佛隱藏著無數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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