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藏書閣內燈火未熄。十名謄錄吏分坐長案,手持潔淨毛筆,依王芳所授藥理,逐字謄抄《千金方》。每寫一頁,即交由蘇婉親自校驗,再由李毅派人在暗處用試紙複檢。紙張出自“乾坤萬象匣”,經靈氣洗滌,不染塵毒。
李毅則調出借閱記錄,逐條比對。七名修書匠中,四人出身寧遠本地,有族譜可查;二人來自鄰縣,經趙德核實無誤;唯有一人,名喚陳九,自稱流民,由平西王轄下“廣文書坊”推薦,持薦書入閣,負責修補破損拓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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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毅取來薦書,細察印鑒。印色沉穩,紙張為青竹紋宣,與平西王府工曹所用略有差異,但火漆封印完整,編號可查。他未輕動,隻命人暗中拓印,再取庫中舊檔比對。
三更時分,比對結果呈上:近半年內,平西王轄地共向三地書院輸送修書匠十二人,其中九人所持薦書印鑒邊緣有細微劃痕,與陳九手中一致。而該劃痕,並非印章本身所有,而是加蓋時,印台右側曾受硬物輕磕所致。
此痕,獨一無二。
李毅將拓片收起,未召人審問陳九。他知道,此刻抓人,隻會打草驚蛇。真正的目標不在陳九,而在那薦書背後的聯絡網。
他轉而調閱陳九入閣後的行動記錄。發現其每日申時入閣,酉時出,從不逾時。但庫房守衛曾報,某夜巡查時,見閣後小窗微啟,疑有風入,次日卻見窗扣完好。李毅親赴現場,見窗欞下方泥地有淺痕,似曾有人蹲坐。
他命人掘開三寸,得一小陶管,長不過五寸,中空,兩端封蠟。破管視之,內壁殘留微量紅粉,與鶴頂紅特征一致。
毒,由此入。
李毅將陶管收入鐵匣,下令在藏書閣四周布設暗哨,凡申時至酉時,嚴密監視陳九一舉一動,不許其與外人接觸。同時,命人仿製同款陶管,內置無毒紅粉,埋於原處,以觀後續。
兩日後,陳九照常入閣。申時三刻,他如常修補《本草拾遺》,至酉時初,收拾工具欲出。守衛依令搜身,未見異物。然李毅在暗處觀察,見其離閣後,於後巷拐角處短暫停留,右腳輕點地麵三下,隨即離去。
半個時辰後,一乞丐模樣的人經過該處,彎腰拾起半塊爛餅,順手將一物埋入土中。暗哨立即上報。
掘出之物,正是那仿製陶管,封蠟完好,內粉未動。
李毅冷笑:“他們在試。”
他即刻下令,將陳九調離藏書閣,改派至農具庫清點舊物,切斷其與書庫的接觸。同時,命人將所有待修補古籍移至醫館後院,在蘇婉監督下由親信謄錄,原書不再出庫。
李震得知後,點頭道:“他們若再投毒,隻會毒到自己人。”
數日後,陳九被安排夜巡城西糧倉。李毅親自帶隊,於子時埋伏於倉後枯井旁。三更剛過,一道黑影自西牆翻入,落地無聲,直奔糧倉後窗。李毅未動,隻令手下收緊包圍。
黑影正欲撬窗,忽覺四周腳步合圍,抽身欲退,已被數柄短刃抵住要害。
火把亮起,照出其麵容——竟是平西王麾下一等文書,曾多次出入寧遠,持公文往來,身份合法。
李毅上前,從其懷中搜出一包紅粉,與鶴頂紅完全一致。
“你們的毒,用完了。”李毅將毒粉倒入泥中,一腳踩實。
文書冷笑:“你們護得住書,護不住人。隻要你們還用文字,我們就還能下毒。”
李毅不答,隻命人將其押入暗牢,不得與任何人接觸。
當夜,李震親至藏書閣。他未點燈,隻憑月光步入中央書架,取出一本新謄的《千金方》。紙張潔白,墨跡清晰,無一絲雜痕。他翻至“解毒篇”,見蘇婉親筆補注一行小字:“鶴頂紅,遇銀即黑,然可解。以甘草三錢,綠豆半升,煎湯頻服,可緩其勢。”
他合上書,指尖撫過封皮,低聲道:“他們想斷文脈,我們便讓這脈,越傳越淨。”
窗外,夜風拂過簷角銅鈴,輕響一聲。李毅立於廊下,手中鐵匣尚未合蓋,匣內陶管斜置,一端封蠟已裂,紅粉自裂口處緩緩滑出,落於匣底,如血初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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