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瑤將沙盤上南線七處節點的通行記錄逐一比對,燭火映在竹片邊緣,字跡清晰。她盯著其中兩處驛站的羅盤數據,那半刻鐘的延遲並非偶然,而是每日同一時辰重複出現。她提筆在紙上畫出三條交錯的物流線,所有延遲點都落在楚南水師巡防區的邊界線上。她將一張鹽引憑證推給暗部密探:“明日午時,以三百斤粗鹽為餌,沿三處疑似窩點拋灑特製銅錢,每枚刻有微凹‘李’字。”
密探接過憑證,未多言,轉身離去。李瑤合上賬冊,指尖輕敲桌麵三下,這是她與李毅約定的信號——線索已成鏈。
亥時三刻,青石巷外。三枚銅錢先後落入不同攤販的銅盆,叮當有聲。不到半個時辰,一枚帶著凹痕的銅錢出現在一家鐵器鋪的抽屜裡。暗部成員悄然記下鋪麵位置,退回暗處。
李毅帶十二人潛至巷尾,確認三處窩點中最大一處藏於廢棄鐵匠鋪地下。他伏在屋脊,觀察守衛換崗節奏。三更時分,六名持閩越製式連弩的守衛立於巷口,箭槽已上弦。巷道狹窄,騎兵無法衝鋒,強攻必有死傷。
他揮手示意,弓弩手登兩側屋頂,長槍兵封住巷口。兩名暗部成員取出磁石匣,緩緩開啟。匣內磁針顫動,指向巷中連弩。片刻後,弩機準星微微偏移,守衛未察覺。
李毅故意讓一匹馬在遠處嘶鳴。守衛聞聲轉向空巷,齊射箭矢。箭雨落空瞬間,真正的突擊隊從下水道鐵柵爬出,直撲地窖入口。鐵門被炸開,濃煙中,二十七把未完工的仿刀整齊碼放,刀脊厚薄不一,刃口崩裂處如鋸齒。一名工匠正用刻刀在刀身烙“李”字族徽,火印未乾。
李毅一腳踢翻火爐,火星四濺。他用斷刀挑開工匠衣領,露出脖頸處水師特有的海浪紋刺青。工匠猛然暴起,袖中短匕直刺咽喉。暗部鎖鏈疾射而出,纏住其手腕,匕首墜地。李毅踩住仿刀,足底碾壓,鐵刃應聲碎裂。
“閩越的手伸得夠長。”他冷聲問,“誰給的圖樣?”
工匠閉口不答。李毅命人搜身,在其腰帶夾層摸出半塊令牌,殘角刻著“閩”字。他將令牌收入懷中,下令封存所有仿刀與工具,押走全部工匠。
天未亮,李瑤已坐在密室,麵前攤開三本賬冊。她將從暗部截獲的密信與地方稅簿對照,逐條列出:張郡守私吞漕糧三萬石,王太守強征民夫修宅,趙參軍走私鐵料兩千斤。每條後附證據來源與時間。她合上賬冊,命人送往李震處。
李震抵達談判地時,日頭已高。三郡守軍在丘陵外圍布下三重伏兵,草叢中暗藏硫磺火油包,隻待一聲令下便可引燃。地方勢力首領立於石台,額上沁汗,目光頻掃遠處炮位。
李震緩步登台,身後二十門火炮依次列陣。他故意未掀炮衣,隻讓半截炮管露出,陽光斜照,內膛螺旋紋路折射出冷光,如蛇鱗閃爍。他立定,不語,僅抬手示意。
李瑤上前,將三本賬冊重重放在石桌上,封麵墨字清晰。她聲音不高,卻傳至每一處伏兵耳中:“張守,去年冬漕糧入庫實錄,缺三萬石,去向為何?王守,五百民夫修宅工期十七日,工錢可曾發放?趙參軍,鐵料運往楚南,交接文書可敢出示?”
首領臉色驟變,手指微顫。他身後一名副將欲拔刀,被他抬手製止。
李震這才掀開炮衣,整門火炮顯露。複合膛線在日光下流轉,炮口微仰,正對伏兵藏身處。他從懷中取出一張燒焦的紙片,邊緣殘缺,依稀可見“硝七硫二炭一”字樣,輕輕放在桌上。
“這是火藥配方的一部分。”他說,“你們若想全貌,現在簽文書,便得活路。若不簽……”他抬手,二十門火炮齊轉,炮口緩緩對準硫磺火油堆。
首領喉頭滾動,汗水滑落鬢角。他盯著那張殘片,又看向炮口螺旋紋,終於伸手去拿筆。
蘇婉此時端著托盤走上石台,紅綢覆蓋。她當眾掀開,盤中三碗黑水蠕動,細如發絲的蠱蟲盤繞遊走。她將一碗推至首領麵前:“這是從你府中後井取的水樣,昨夜泡開。”
首領猛地後退一步,撞翻座椅。蘇婉不動聲色,將另一碗推給張郡守:“你家廚娘,每日取此水煮粥,已半月。”
李瑤從袖中取出閩越王令牌,與密信一並攤開:“閩越密使昨夜混入人群,袖藏毒針,已被截獲。”她指向台下被縛之人,其袖口露出半截銀針。
李震不再多言,隻將火藥配方碎片推向文書旁。李瑤鋪開絹紙,上書“商業通行不得阻撓”九字,末尾留出簽名空位。
首領提筆,手抖得幾乎握不住。墨點在紙上洇開,如血漬蔓延。他寫下名字,按下火漆印。最後一印落定,遠處城頭轟然作響,二十架改裝投石機自女牆後升起,投籃中非石非鐵,而是刻著“通行”二字的木牌。木牌騰空而起,越過城牆,落入市集街道。
李驍縱馬馳出城門,馬鞍旁掛著一顆帶血首級,麵紋刺青未消。他勒馬於市集中央,抽出長刀高舉,刀身映日生寒。
“從今日起,李氏商隊過境,稅減三成。”他聲音如鐵,“敢劫者,如他。”
百姓圍立,無人出聲。一名老商賈顫手拾起一塊落地木牌,指尖撫過“通行”二字,忽而跪地叩首。
蘇婉回到藥房,將最後一包異常竹炭投入藥爐。火焰騰起刹那,炭心炸裂,一縷青煙升騰,顯出楚南水師徽記輪廓。她未驚,未語,隻輕輕吹滅燭火。
火光熄滅時,炭灰中一枚微小鐵片露出一角,刻著半個“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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