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剛過,王晏府西牆外一道黑影貼地疾行。李毅伏在雪中,指尖觸到井口石沿,冰冷刺骨。巨石封死了入口,旁邊埋著鐵鏈與銅鈴,稍碰即響。他退回三丈,閉目凝神,精神力沿龍脈探入府內。書房與後院之間氣流紊亂,陰氣如絲,纏繞不散。
他繞至假山群,指腹摩挲石麵,機關圖譜在腦海中浮現。左三右二,中七輕叩。一塊青石向內滑開,露出向下階梯。寒氣撲麵,夾雜黴味與油布氣息。
地窖深處,兩盞油燈搖晃。兩名心腹正將油布包裹的賬本放入木箱,低聲交談:“明早走北門,換民車出城。”“彆走官道,李家耳目多。”李毅屏息貼牆,記下每一句話。賬本尚未轉移,藏於地窖最裡側暗格。他未驚動任何人,悄然退出,翻出牆外,點燃信鴿腳環上的火漆。
驛館內,李震正在擦拭一把短刀。火光映在刀刃上,一跳一跳。飛鴿撞入窗欞,他取下密信,隻掃一眼,便將紙投入燭火。蘇婉端茶進來,見他神色不動,也不敢問。
“李瑤。”李震開口。
李瑤從側室走出,手中已捧著一疊謄抄紙頁。“賬本內容我們已預演過,按王晏曆年調度規律,偽造了三套版本備用。若真本損毀,也可立即補上。”
“不用。”李震收刀入鞘,“真本會到手。趙德那邊安排好了?”
“昨夜已通氣。都察院協查文書由我們的人執掌,持令隨行。東廠若拒,他便以‘妨礙欽案’當場抗命。”
李震點頭:“明日搜查,隻許成功。”
天未亮,東廠提督趙德海率二十名差役列隊於王晏府門前。聖旨高舉,宣讀查抄之令。府門開啟,王晏立於階上,麵色鐵青。
“本官為朝廷重臣,豈容爾等擅闖?”
趙德海不答,隻揮手。差役魚貫而入,直奔書房。李氏安插的文書混在隊列中,低頭跟進。書房內,王晏親信守在地磚前,袖中手緊握匕首。
“地麵潮濕,恐損舊檔。”文書忽然開口,“建議掘開查驗。”
王晏厲聲喝止:“胡鬨!祖製不可輕動!”
趙德海目光一凝:“既怕損毀,為何不早移乾燥之處?”
王晏語塞。趙德海下令強掘。差役撬開三塊青磚,隻發現一隻空鐵匣,內襯油布殘角尚存。
“賬本不在這裡。”趙德海冷冷看向王晏。
“本官不知所謂賬本!”王晏怒極,“爾等分明是受人指使,構陷忠良!”
文書低頭整理卷宗,忽然道:“提督大人,彆院地窖昨夜有人進出,守衛稱是搬運雜物。但據戶部記錄,王大人三日前曾調運三十箱舊檔存入彆院,未登記去向。”
趙德海眼神微動:“帶人去彆院。”
王晏臉色驟變:“彆院乃家眷居所,不得擅入!”
“聖旨在上,誰敢阻攔?”趙德海一聲令下,隊伍轉向後園。
李毅昨夜標記的假山暗道已被封死,但文書熟知機關破解之法。他繞至背麵,以鐵尺輕敲石縫,找到鬆動處。差役合力推開石板,露出下行通道。
地窖中塵土未動,雜物堆積。文書在角落翻找片刻,從一堆破麻袋下抽出油布包裹。打開一角,墨跡清晰,年月、銀號、印章俱全。
“找到了。”他低聲。
差役立即封存,貼上東廠火漆印,標注“戶部隱匿賬冊,涉貪墨案”。王晏被兩名差役架住,雙目赤紅,卻不再言語。
次日早朝,金殿肅立。
趙德聯同都察院禦史出列,雙手呈上賬本。“臣等奉旨查案,於王晏彆院地窖起獲私藏賬冊一本,內錄其二十年來貪墨實錄,共計七十二條,涉及貢銀八百萬兩、軍糧三十六萬石、官職買賣一百零三人。每一筆皆有憑證,附錄人證名錄三頁。”
皇帝接過賬本,翻開第一頁。字跡熟悉,正是王晏親筆。再翻,一頁頁記錄如刀刻石,清晰無比。某頁赫然寫著:“天啟五年冬,挪用北地三倉軍餉四十萬兩,轉付崔氏錢莊,充作私庫本金。事由:平息太妃母族查賬風波。”
皇帝手一抖,紙頁幾乎落地。
他猛地合上賬本,抬頭看向班列中的王晏:“你可知罪?”
王晏跪地,額頭觸地:“陛下明鑒!此賬本必為偽造!臣為偽造!臣能容此汙能容此汙李氏勾結東李氏勾結東陷害!”
幾名陷害!”
幾名出列附和:“出列附和:“王大人清白!”王大人清白!”路不明,恐路不明,恐”
殿中喧”
殿中喧李震立於偏李震立於偏垂簾看著一切垂簾看著一切問:“若皇帝問:“若皇帝他會信。”李震他會信。”李震道,“賬本裡的銀子,正是的銀子,正是被抄時消失被抄時消失可以不信彆人,但他可以不信彆人,但他。”
殿內,。”
殿內,賬本摔在賬本摔在王晏麵前:“銀子,是怎麼回事?銀子,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