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瑤袖中那方匣子仍在震動,頻率急促而低沉,像是某種預警的脈搏。她沒停下動作,指尖迅速劃過匣麵,一道光幕自牆麵浮現,皇城輪廓在虛影中鋪開,西南角一處螺旋狀軌跡正緩緩延伸,如同地下有活物在蠕動。
她盯著那條線,瞳孔微縮。
這軌跡與方才在掖庭西偏院發現的絹帛山道走向完全重合——起點是舊廟地基下方,經南巷斜穿,終點直指西華門內廷庫房。那裡存放著禦璽、兵符、曆年密檔,平日由四班禁軍輪守,夜間閉鎖三重鐵閘。
“不是巧合。”她低聲說。
話音未落,房門被推開。李震快步走入,衣擺帶風,目光第一時間落在牆上的投影上。他伸手按向乾坤萬象匣,掌心貼合瞬間,藍光自匣體擴散,沿著地麵紋路遊走一圈,隨即映出三處閃爍紅點。
“靈脈感知模塊啟動了。”李瑤語速加快,“地下有持續震動,金屬摩擦頻率每三十息一次,間隔穩定,不像自然滲水或鼠患。還有……輕微呼吸聲記錄,至少六人以上,分段作業。”
李震俯身細看地圖,手指沿著軌跡滑動,停在西華門節點。“地道深度約三丈,避開了主承重柱和地下水道,施工精準,不是臨時起意。”他抬眼,“他們早就在挖。”
李瑤點頭:“從張氏死後三個月開始,掖庭衣物銷毀記錄出現斷層。失蹤的醫女袍、偽造的藥單、銅牌識彆符……這些都不是為了行刺,而是為了一支外軍能悄無聲息地進入皇城中樞。”
“目標不是人,是權柄。”李震聲音冷了下來。
就在此時,窗外東側天際忽地亮起一片火光,不高,也不廣,隻在一處屋脊邊緣跳躍,像是被人刻意壓住的焰頭。風向西北,火勢未蔓延,卻持續不滅。
“東廠方向。”李瑤立即調出密報筒,抽出最新一封密碼紙條,指尖快速破譯,“戌時三刻,西華門……接應已備。”
她抬頭,“正是現在。”
李震眼神一凜,再度催動乾坤萬象匣,天機推演功能開啟。精神力如針紮入眉心,投影畫麵驟然扭曲,幾幀模糊影像閃現:黑影自地道口爬出,身披灰布鬥篷,腰間掛銅鈴,刀柄刻狼首紋。一人領頭,背負長形木箱,箱角露出半截黃綢——那是平西王私兵才用的標識布。
“丙字營死士。”李震收回手,額角沁出一層薄汗,“他們要運東西進來,不隻是人。”
李瑤迅速在案前攤開布防圖,筆尖點向南北巷口:“若讓他們完成交接,西華門內外皆有眼線,消息立刻傳回曹瑾。我們還沒掌握足夠證據扳倒東廠,貿然上報,隻會打草驚蛇。”
“那就彆上報。”李震站直身子,“先盯住第一支入城隊伍,查清他們帶什麼、見誰、往哪走。”
他轉向一直沉默立於門側的李毅:“你帶暗樁,即刻潛伏西華門南北巷口。隻許觀察,不許動手。我要知道帶隊的是誰,接頭地點在哪,聯絡暗號是什麼。”
李毅應聲上前,取下牆上鬥篷披上,黑布覆麵,僅露雙眼。他腰間短刃輕響一聲,已扣入鞘內。
“記住,”李震補充,“一旦發現他們試圖開啟地庫鐵閘,立即示警。其他時候,哪怕他們殺人放火,你也隻能看著。”
李毅點頭,轉身出門,腳步落地無聲。
密室內一時隻剩父女二人。李瑤坐回情報台前,手指不停翻動卷宗,一麵加密傳令各哨點加強巡查,一麵調出近三年皇城修繕記錄。她忽然頓住。
“父親,排水渠封閉後,工部曾兩次申報‘地基加固’,款項撥付,但現場無施工痕跡。承辦人……是曹瑾舉薦的監工。”
李震冷笑:“他早就在給自己修路。”
“還有一事。”李瑤聲音壓低,“那枚銅牌上的符號,我查到了出處——不是平西王獨有,而是十年前北境戰亂時,幾支私兵聯合行動用的通用識彆碼。後來被朝廷明令禁止,但仍有殘部沿用。”
“也就是說,”李震眯起眼,“參與這次行動的,不止平西王的人。”
“對。”李瑤盯著地圖,“丙字營隻是前鋒,後麵可能還有彆的勢力等著跟進。這條地道,是給多方準備的通道。”
李震沉默片刻,忽然問道:“係統能不能反向追蹤能量波動源頭?”
“可以。”李瑤操作終端,“但需要時間,而且一旦觸發反向掃描,對方可能會察覺。”
“做。”李震果斷下令,“用最低功率,持續監測。隻要他們還在掘進,就一定能留下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