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衛快步奔入中軍帳時,李驍正俯身查看沙盤。他沒抬頭,隻伸手按住南門缺口處的木雕城樓,指節微微發白。
“李毅那邊傳信,南門三將已動。”親衛單膝跪地,雙手呈上密函,“絞索將在炮響後第七輪斷開。”
李驍抽出竹箋掃了一眼,隨手丟進炭盆。火苗猛地一跳,映亮他半邊臉。他站起身,甲葉相撞發出沉悶聲響。
“傳令炮營,目標左柱基座,五輪齊射不停歇。死士隊隨我壓陣,等門一歪就衝。”
天還沒亮透,南門外的炮兵陣地已悄然推上前線。十二門重炮依次排開,炮口對準城牆接縫處。炮手們蹲在掩體後,用濕布擦拭炮管內壁,動作熟練。遠處城牆上,守軍還在零星放箭,箭矢落在泥地裡,連聲悶響都濺不起。
第一輪轟擊開始時,大地震了一下。
磚石碎屑騰空而起,煙塵卷著火光向兩側翻滾。第二輪緊跟著砸上去,那根早已裂紋密布的承重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第三輪、第四輪接連命中,裂縫迅速擴大,石基邊緣開始剝落。
城頭上的喊叫聲亂了。
一名校尉模樣的將領揮刀砍倒兩個慌退的弓手,厲聲下令:“滾木準備!檑石全給我推下去!”
可話音未落,第五輪炮彈呼嘯而至。一聲巨響,整段牆體劇烈晃動,左柱轟然斷裂,半截石墩塌進護城河。包鐵木門失去支撐,向內傾斜,門軸發出刺耳摩擦聲。
就在這時,吊橋絞索應聲而斷。
鐵鏈崩開的刹那,李驍已躍上戰馬。他手中長槍一挑,身後五百死士同時舉盾列陣。火油彈在前排士兵手中點燃,引信嘶嘶作響。
“衝!”
騎兵率先突進,蹄聲如雷踏過吊橋。死士緊隨其後,盾牌頂在頭頂,形成一道移動牆陣。城門口殘存的守軍剛要關閉側門,卻被內應將領從背後一刀劈翻。那人一腳踢開橫栓,反手割斷第二道鎖鏈。
缺口打開。
第一批火油彈擲入甕城,烈焰瞬間騰起,濃煙滾滾。守軍被逼得連連後退,陣型大亂。李驍策馬直入,長槍橫掃,將兩名持矛撲來的兵卒挑飛。他躍下馬背,一腳踹翻滾木支架,順勢搶過一麵敵旗,反手插進地麵。
“占位!清場!”
副將率人分兩翼推進,用強弩壓製城頭殘餘弓手。工兵迅速檢查閘門機關,確認內外門均能短時開啟後,打出安全手勢。
可他們剛鬆口氣,兩側箭樓突然亮起火把。
伏兵現身,長槍如林,箭矢如雨傾瀉而下。甕城四門隨即閉合,沉重鐵閘落下,將李驍所部徹底圍困其中。
空氣驟然凝固。
李驍抹了把臉上的灰土,眯眼掃視四周。敵軍指揮旗立在西北角箭樓頂端,一名披甲將領正揮刀調度。他低聲喚來親衛隊長:“看見那個舉旗的沒有?帶十個人,煙霧彈開路,給我把他腦袋摘下來。”
“可咱們被困在這兒,分兵風險太大……”
“不分兵才真出不去。”李驍冷笑,“他們以為關門打狗,卻不知道狗也能咬人咽喉。”
他轉身抓起一枚煙霧彈,親自帶隊摸向西側死角。副將見狀立即會意,命人同時點燃三枚煙霧彈投向東南方向,製造佯攻假象。
白煙升騰,遮蔽視線。李驍一行借機貼牆疾行,繞至箭樓背麵。樓梯狹窄,僅容兩人並肩。他一腳踹開守衛,提槍直上。
那敵將反應極快,見有人突襲,立刻抽刀迎戰。兩人交手不過三合,李驍便察覺對方動作有規律——每次出刀前肩膀都會微沉。
他故意賣個破綻,誘其強攻。果然,那人刀鋒剛遞出,肩頭一沉,李驍旋身避過,反手一槍自肋下穿入,直透心臟。
敵將瞪大眼,緩緩跪倒。
李驍拔槍,順手奪過指揮旗,猛力一扯,扔下箭樓。
“主將死了!”親衛高喊。
城下頓時騷動。原本嚴密的包圍圈出現鬆動,部分士兵開始後撤。李驍趁勢率眾強攻閘門機關,炸毀控製樞鈕,終於打通通往內城的通道。
硝煙未散,他已下令全軍壓進。
主街兩側民宅緊閉,偶有百姓從門縫窺探。李驍命人沿途張貼安民告示,嚴禁擾民劫掠。隊伍行至十字路口,前方探子急報:禦林軍五千正在調頭南下,預計半個時辰內抵達。
“想圍我?”李驍冷哼,“怕是沒這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