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透進軍營校場,李驍已站在高台之上。他昨夜收到蘇婉傳來的消息,三陽縣的疫情已經穩住,百姓開始領種抗旱麥,工部也加快了驛道修建。他知道,內政漸穩,邊防更不能鬆。
五隊老兵列陣於左,鎧甲厚重,弓在手,盾在肩。右翼是五隊新兵,身披輕甲,手持改良長弩,腰間掛短銃。兩支隊伍間隔五十步,靶場儘頭豎著一排木人。
“今日演訓,不比武力,隻論實效。”李驍聲音不高,但全場聽得清楚,“傳統輪射與三段擊各演兩輪,由戰報司記錄命中數與持續火力時間。”
老將王猛站在左側隊首,眉頭緊鎖。他三十歲從軍,打過七場大戰,最瞧不上這些花哨陣法。“火藥未穩,短銃易炸膛,哪比得上強弓硬弩?”
鼓聲響起,左翼老兵率先開弓。箭雨騰空,第一輪命中六具木人。第二輪稍慢,有三人換弓不及,空檔近十息。
右翼新兵則分三列,前排蹲射,中排準備,後排裝彈。一聲令下,前排齊發,箭矢如線,貫穿八具木人胸膛。未等煙塵落定,第二排已推進五步接射,第三排同步裝填。三輪連放,火力無斷。
戰報司官員當場核算:“左翼兩輪共命中十三次,最長連續射擊間隔為十二息;右翼三段擊兩輪命中二十七次,最短間隔僅三息。”
王猛沒說話,臉色鐵青。
李驍走下高台,來到工坊區。這裡原是舊兵器庫,如今改作新械試造所。工匠趙鐵錘正盯著一張圖紙皺眉,手指劃過連發弩的機關結構。
“這機括太密,青銅件薄如紙片,戰場上打個十來回就該裂了。”
李驍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倒出幾枚銀灰色彈簧與鋼製卡扣。“這不是青銅,是淬煉過的合金。用這個替換原部件,能扛百次連射。”
趙鐵錘接過細看,手指摩挲表麵,眼中閃過驚色。“這材質……不像咱們這邊的爐子能煉出來的。”
“不必問來源。”李驍把零件裝入一具樣機,“現在試射。”
十具連發弩當場組裝完畢,交到射手手中。一輪百發測試開始。九具運轉順暢,唯有一具卡簧,經調整後恢複。
“一具可替三十弓手。”李驍當眾宣布,“就算戰場損毀一兩具,換來的也是敵軍成片倒地。”
趙鐵錘低頭不語,片刻後抬頭:“我們願意連夜趕工。第一批五十具,十日內交付邊軍。”
李驍點頭,轉身走向北郊演武場。
三天後,演武正式開始。參議將領悉數到場,立於觀戰台。左側是傳統重甲騎兵營,三百騎,鐵蹄踏地,聲震四野。右側是新編輕裝推進隊,五十名連發弩手配十輛改良盾車,車前鑲鐵板,可抵衝鋒。
號角吹響,騎兵策馬疾衝。黃土飛揚,馬速越來越快。
距敵七十步,盾車停駐,成半弧排列。弩手分三組,輪流射擊。第一波箭雨落地,三匹戰馬翻倒。第二波覆蓋前進路線,又有五騎被射中馬腿,轟然跪地。
騎兵未及近身,已有二十多人墜馬。剩餘者試圖繞行,卻被側翼弩陣交叉壓製。短短一刻鐘,倒地者過半。
王猛摘下頭盔,單膝跪地。“非我不願進,實不可近。那弩聲如雷滾,箭密如雨,避無可避。”
李驍上前扶起他。“諸位將軍的經驗是軍中之寶。新器不是取代你們,而是讓你們的戰法更有效。”
台下眾將紛紛解甲行禮。
當晚,工坊燈火通明。錘聲不斷,新一批連發弩正在組裝。李驍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支剛測試完的擊發杆。金屬表麵光滑,扣動時聲響清脆。
他下令成立“新械督造局”,由趙鐵錘等工匠代表與軍中懂器械的軍官共管,負責後續列裝與維護。
第二日清晨,首支改裝部隊在校場集結。每人配備連發弩、輕甲、戰術腰囊,攜帶三組彈匣。盾車加裝轉向輪,可快速移動。
李驍親自檢查裝備。一名士兵遞上背包,裡麵裝著備用彈簧、潤滑油膏和拆卸工具。
“都準備好了?”他問。
“ready!”士兵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說錯了話,趕緊改口,“準備好了!”
李驍沒追究,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