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清晨，陽光透過薄霧，灑在略顯破舊卻充滿生機的居民區街道上。
空氣裡混合著早餐攤點的食物香氣、附近綠植的清新，以及一種屬於市井生活的、特有的煙火氣息。
石小凡很早就醒了。
或者說，他幾乎一夜未眠！
不是因為傷口的疼痛，那早已結痂，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粉紅色印記。
而是因為內心那股洶湧的、難以平息的浪潮。
那個神秘的空間！
以及……昨天在教室裡，讓張浩的答題卡憑空消失時，那種冰冷而強大的掌控感。
這一切反複在他腦海中回放，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得灼人。
他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上細微的裂紋，感覺自己的身體裡仿佛沉睡著一頭陌生的、強大的巨獸，而他已經觸摸到了喚醒它的韁繩。
一種混合著興奮、不安和強烈探索欲的情緒，在他胸腔裡鼓脹。
廚房裡傳來輕微的響動，是母親在準備出攤的東西。
她總是這樣，在天光未亮透時就開始忙碌，將那些新鮮水靈的蔬菜仔細分揀、捆紮，搬上那輛老舊的三輪車。
石小凡聽到母親壓抑著的、輕微的咳嗽聲，還有那輛三輪車發出的、需要上油的吱呀聲響。
這些熟悉的聲音，像一根細針，輕輕刺破了他沉浸在異能世界裡的泡沫。
現實的壓力和母親的辛勞，沉甸甸地壓回他的心頭。
他深吸一口氣，從床上坐起身。
穿好衣服走出房間時，母親正費力地將最後一筐青菜搬上車，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媽，我來吧。”
他快步走出去，接過母親手中的重物。
母親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吵醒你了？不多睡會兒？傷還沒好利索呢。”
“沒事了，媽，我好多了。”
石小凡輕鬆地將菜筐擺放好，動作似乎比以前更穩更有力。
他看著母親疲憊卻強打精神的臉，看著那輛承載著一家生計的破舊三輪車，一種強烈的責任感湧了上來。
“媽，今天我去幫你出攤吧。”
母親聞言，連忙擺手：“不用不用！你好不容易周末休息，在家看看書就好。菜市場那邊亂糟糟的，人多手雜……”
母親的話沒說完，但石小凡明白她的顧慮。
她是怕他再去那種人多的地方，會遇到不必要的麻煩，或者……再被什麼人欺負。
若是以前，他或許會順從地低下頭，退回自己那個狹小安全的殼裡。
但現在……
他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卻堅定：“沒事的媽，我就在攤位上幫你看著，收收錢也行。你一個人太累了。”
他看著母親，眼神裡有一種讓母親感到些許陌生的沉穩和堅持。
母親怔怔地看了他幾秒，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些逞強的痕跡，但最終，她隻是輕輕歎了口氣，眼圈有些發紅，轉過頭去假裝整理蔬菜，聲音有些啞：“傻孩子……媽不累……那……那你吃了早飯再去。”
最終，母親還是沒有拗過他。
吃過簡單的早飯——稀飯和母親自己醃的鹹菜，石小凡便跟著母親，推著三輪車，走向幾個街區外的那個露天菜市場。
清晨的菜市場，早已是人聲鼎沸，熱鬨非凡。
吆喝聲、討價還價聲、雞鴨鵝的叫聲、魚販子刮鱗的聲音……各種聲響混雜在一起，形成一曲喧囂而充滿生命力的市井交響樂。
空氣中彌漫著各種複雜的氣味：蔬菜的泥土清香、水產區的腥氣、熟食攤的鹵香、還有擁擠人潮帶來的汗味。
母親的小攤在一個不算起眼的角落。
她利索地卸下貨物，將各種蔬菜分門彆類地擺好，掛上手寫的小價格牌。
石小凡就站在母親身邊，幫忙遞東西，整理攤位。
他的出現，讓母親安心了不少，也引來了旁邊幾個相熟攤主好奇的目光。
“喲，小凡今天來幫媽媽看攤啊？真懂事！”
“就是，孩子長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麵對鄰居們善意的調侃，石小凡隻是微微笑了笑，並不多言。
他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開始觀察起周圍的環境和人流。
這是一種全新的體驗。
以前他來菜市場，總是匆匆來去，或者像以前那樣低著頭，儘量避免與任何人對視，對周遭的一切都帶著一種下意識的回避和緊張。
但今天，他站在這裡，心態卻截然不同。
他不再感到局促和不安。
那份深藏於心的秘密力量，像一塊沉甸甸的壓艙石，讓他能夠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從容，去觀察、去傾聽、去感知這個世界。
他的視力似乎變得更好了，能清晰地看到遠處攤位上蔬菜的紋理。
他的聽力也似乎更加敏銳，能輕易地從一片嘈雜中分辨出不同的聲音。
他甚至能模糊地感覺到周圍人群散發出的某種極其微弱的“氣息”——忙碌的、焦急的、精明的、麻木的……
這種感知非常模糊，難以言喻，卻真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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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沉浸於這種新奇體驗時，他的目光無意中掃過不遠處的一個擁擠人群。
那裡是禽蛋區，買菜的以老年人居多。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一個人身上。
那是一個穿著普通灰色夾克、身材乾瘦的中年男人。
他看起來和周圍那些為了幾毛錢斤斤計較的普通市民沒什麼兩樣。
但石小凡卻敏銳地注意到了一些不尋常的細節。
他的眼神不像其他人那樣專注於挑選商品，而是不停地、飛快地掃視著周圍人群的背包和口袋。
他的動作看似隨意，卻總在人群最擁擠的地方巧妙地穿梭。
他的手上沒有拿任何購物袋，手指卻異常靈活，似乎無意識地做著一些細微的、快速屈伸的動作。
更重要的是，石小凡從他身上，感覺到了一種極其微弱的、但卻與其他路人截然不同的“氣息”。
那是一種……混雜著“警覺”、“貪婪”和一種難以形容的“隱匿”感的味道。
就像一滴油混入水中，雖然極力掩飾，卻依舊顯得格格不入。
石小凡的心跳微微加速。
他有一種直覺。
這個人，不對勁。
他不動聲色地，更加專注地觀察著那個灰夾克男人。
很快，他的直覺得到了印證。
灰夾克男人鎖定了一個目標——一位滿頭銀發、正彎腰仔細挑選雞蛋的老太太。
老太太背著一個舊的黑色人造革背包，拉鏈似乎沒有完全拉好，露出了一個布錢包的一角。
灰夾克男人像一條泥鰍一樣，無聲無息地貼近了老太太身後。
他的身體巧妙地利用周圍的人群作為遮擋。
他的右手手指間，不知何時多了一片薄薄的、幾乎看不見的金屬刀片！
陽光下，那刀片閃過一絲極其微弱卻冰冷的寒光！
石小凡的瞳孔驟然收縮！
小偷！
他的呼吸猛地一窒！
一股怒火瞬間衝上頭頂！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對一個年邁的老人下手！
那可能是她省吃儉用省下的生活費！可能是她要去買藥看病的錢！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就要張口大喊：“抓小偷！”
但話到嘴邊，卻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不行！
距離太遠，人群嘈雜，等他喊出來，小偷可能早已得手並混入人群溜走了！
甚至會打草驚蛇，讓小偷狗急跳牆，傷到老太太！
必須立刻阻止他！
怎麼辦？
衝過去？
來不及！
就在這電光火石般的焦急關頭！
一個更大膽、更瘋狂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入他的腦海！
空間！
用空間能力！
能不能……直接把他手裡的刀片收走？
這個念頭讓他自己都感到一陣心驚肉跳！
但他沒有任何把握！
收取物品需要集中精神鎖定目標，而且之前收取的都是靜止的物體。
對方的手在動，刀片那麼小，速度那麼快，能成功嗎？
萬一失敗……
就在他猶豫的這零點幾秒內！
那個灰夾克小偷已經開始了動作！
他的身體擋住周圍大部分的視線，捏著刀片的手指，如同毒蛇出洞般，精準而迅速地劃向老太太那個舊背包的底部！
動作老練！狠辣！
石小凡甚至能看到老太太對此毫無察覺，依舊專注地挑著雞蛋！
來不及多想了！
石小凡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他猛地向前跨出幾步，看似是要穿過人群去另一邊，同時將自己的全部精神，如同拉滿的弓弦般，高度集中！
意識瞬間沉入那個灰蒙蒙的空間！
鎖定！
鎖定那隻移動的手！
鎖定那片薄薄的、反射著微光的刀片！
收取！
意念發出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