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之光並非瞬間爆發然後消散。
它如同一個不斷膨脹的、活著的宇宙,以李默和黑鏡碑為中心,溫柔而堅定地向外擴張。光芒所及之處,並非毀滅,而是……重構。
林立的記憶方尖碑沒有崩塌,反而變得更加晶瑩剔透,碑身內流淌的信息不再混亂悲鳴,而是如同被梳理過的星河,有序、寧靜,仿佛終於找到了歸宿。碑林深處那令人不安的低語,化作了某種宏大而和諧的背景音,如同宇宙本身的呼吸。
被凝固的天空重新開始流動,雲彩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溫暖的金色光邊。停滯的風再次吹拂,帶來了新生草木的清香,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歡呼雀躍的生機。
遠處那座融合了多種文明風格的城市中,原本渾噩度日的居民們,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抬起頭,望向碑林的方向。他們空洞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困惑,然後是某種被遺忘的情感在緩緩複蘇——不是狂喜,而是一種深沉的、仿佛卸下了萬古重擔的寧靜,以及一絲微弱卻真實的……希望。
“方舟”世界,這個被“播種者”創造、被“肅正”圈養的文明墓園與觀察室,正在經曆一場前所未有的、基於規則層麵的“刷新”!
穿梭艇旁,秦風、林瑤、蘇茜三人怔怔地看著這一切。他們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反而感覺身心被一股溫暖而浩瀚的力量洗滌,之前的疲憊與緊張一掃而空。
“這……這就是‘最初之種’的力量?”林瑤喃喃道,她看著自己手中掃描儀上那些瘋狂跳動後又歸於某種完美和諧數值的讀數,感到難以置信。
“不是力量……是‘權限’。”蘇茜的聲音帶著顫抖,那是學者麵對終極真理時的激動與敬畏,“他在重新定義這個‘搖籃’的底層規則!他在……修複它!”
秦風沒有說話,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那光芒的中心。光芒漸漸內斂,顯露出其中的景象——
黑鏡碑已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懸浮在半空中的身影。
那是李默。
但又不是他們熟悉的那個李默。
他依舊穿著之前的衣物,但整個身體仿佛由最純粹的光構成,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質感。肌膚上那些裂紋般的純白光痕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細密到極致、如同宇宙星圖般在他體內緩緩流轉的淡金色符文。他的麵容平靜無波,雙眼完全化作了兩團溫和卻深不見底的金色光源,再也看不到絲毫眼白與瞳孔的分彆。
他手中不再握著金幣,那枚源自“守望者”的遺物,似乎已經徹底與他融為一體。
他靜靜地懸浮在那裡,沒有任何動作,卻仿佛成為了整個“方舟”世界的絕對中心,所有的光線、能量、甚至規則,都在向他微微傾斜,表示著臣服。
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神。
一個剛剛誕生、掌控著世界本源權限的……新神。
“李默……”林瑤試探著呼喚,聲音帶著恐懼和一絲渺茫的希望。
懸浮的李默或者說,新生的存在)緩緩低下頭,那兩團金色的光源“看”向了他們。沒有情感,沒有波動,隻有一種仿佛在審視自身造物般的、絕對的平靜。
【秩序……已被初步校準。】一個聲音直接在他們的意識深處響起,平和,清晰,卻帶著一種非人的空曠感,仿佛是整個世界在說話。【‘方舟’隔離協議已解除。內部文明演化限製已解除。】
隨著他的話語,城市方向傳來隱約的、越來越響亮的驚呼和歡呼聲。那些居民們顯然也感知到了某種束縛的消失。
“李默!是你嗎?你還……記得我們嗎?”秦風上前一步,厲聲問道,試圖在那非人的存在身上找到一絲熟悉的痕跡。
金色的光源微微閃爍了一下,似乎在處理這個問題。
【記憶數據……存檔完整。秦風。林瑤。蘇茜。】那聲音依舊平靜,【關聯性確認。但‘個體’李默,已作為必要代價,於權限融合過程中分解。吾乃‘最初之種’權限的新任執掌者。】
這句話如同冰水澆頭,讓三人的心瞬間沉入穀底。李默……不在了?付出了如此慘重的代價,最終換來的,隻是一個繼承了權限的、沒有情感的……“世界意誌”?
就在這時,異變再起!
整個“方舟”世界剛剛穩定下來的規則,再次發生了劇烈的、對抗性的扭曲!天空中的金色光邊被強行撕裂,重新被那種代表“肅正”終極意誌的、冰冷的幽暗所浸染!遠方城市的歡呼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陷入更深絕望的死寂。
一股比之前更加凝聚、更加暴怒、仿佛承載著整個“搖籃”係統憤怒的意誌,如同無數把冰冷的利刃,從虛空深處刺出,牢牢鎖定了懸浮在半空中的“新神”!
“‘裁決之主’……祂的反擊來了!”蘇茜臉色煞白,感受到那股幾乎要將靈魂凍結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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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測到底層清除協議強製激活……執行者:‘裁決之主’……目標:權限篡奪者……】新生的“李默”平靜地敘述著,仿佛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他抬起那由光構成的手,對著虛空輕輕一按。
嗡!
一道無形的、但所有人都能清晰感知到的“規則壁壘”瞬間生成,將整個碑林區域籠罩。外部那冰冷的幽暗意誌撞擊在壁壘上,發出令人牙酸的、規則層麵的摩擦聲,卻無法立刻突破。
“祂的力量……被擋住了?”林瑤感到一絲希望。
“不……不隻是擋住……”秦風敏銳地察覺到,“他在……分析,學習‘裁決之主’的攻擊模式和對規則的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