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裡隻亮著一盞孤零零的台燈,光圈攏著淩雲的側臉,將他大半身影投在身後空曠的黑暗裡。煙灰缸裡已經堆了幾個煙頭,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焦灼氣息。他麵前的譜紙上,塗改的痕跡縱橫交錯,像一場激烈戰鬥後留下的狼藉戰場。
蘇曼雲外婆那雙混合著失落與期盼的眼睛,總是在他閉眼的瞬間浮現。那份重量,沉甸甸地壓在他的靈感上,讓他下筆格外艱難。他知道要寫什麼,《赤伶》的故事脈絡和那份悲愴的情感內核,在係統給予的資訊裡無比清晰。難的是如何抓住那股“魂”,如何用聲音,讓一個塵封的、屬於戲台的故事,在當代重新活過來。
“光是流行的唱法…不夠,遠遠不夠。”他喃喃自語,手指煩躁地敲擊著桌麵。那戲腔的韻味,不是靠後期修音或者捏著嗓子模仿就能出來的。那需要根,需要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東西。
“檢測到宿主強烈藝術訴求與文明傳承使命高度契合。”
係統冰冷而熟悉的提示音在他腦海響起。
“觸發隱藏輔助模塊:‘百變聲域’激活。”
淩雲微微一怔。沒等他反應過來,一股奇異的暖流突兀地從胸腔升起,迅速蔓延至喉嚨、鼻腔、顱腔……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他發聲器官的細微結構層麵,進行著無聲的重組與拓展。不疼,反而有種豁然開朗的舒暢感。
他下意識地清了清嗓子。
就這一個簡單的動作,讓他瞬間僵住。
這聲音……不對!
這不是他平時清朗沉穩的嗓音,更像是一個帶著幾分沙啞、曆經風霜的老者,氣息帶著微微的顫抖。他驚疑不定地再次嘗試發聲,這次刻意模仿著記憶中某位民歌演唱家的腔調。
出來的聲音高亢嘹亮,帶著濃鬱的山野氣息,與他本人相去甚遠。
“百變聲域……”淩雲品味著這個詞,眼中驟然爆發出驚人的光彩。他明白了!這不是簡單的模仿,這是係統賦予了他近乎無限的嗓音可塑性,讓他能夠真正地從發聲本質上,去貼近任何他需要演繹的角色和風格!
興奮如同電流竄遍全身,之前的焦躁一掃而空。他立刻調出係統中關於《赤伶》的所有資料,尤其是那些附帶的、殘缺的古老戲曲唱段音頻,不僅有老生的蒼勁,更有青衣的婉轉。
他閉上眼睛,全身心沉浸進去。腦海裡不再是冰冷的音符和歌詞,而是烽火連天的背景,是勾臉覆麵的伶人,是即將焚毀的戲樓。
他先嘗試著哼唱那段核心的、偏向老生風格的戲腔部分。
第一次,聲音乾澀,轉折生硬,像沒上油的齒輪在強行轉動。
第二次,他努力擠壓喉嚨,試圖拔高,結果隻發出刺耳的破音。
第三次,第四次……汗珠從他額角滾落。擁有“百變聲域”不等於立刻掌握技巧,它隻是給了你最頂級的工具,如何運用,仍需艱苦磨練。他的嗓子開始發乾,發緊,甚至帶上了些許灼痛感。
但他沒有停。蘇曼雲外婆那句“魂兒先散了”像鞭子一樣抽打著他。他不能散,他必須把這個“魂”找回來,立起來!
他不再盲目嘗試,而是開始仔細分析那些古老音頻裡每一個細微的顫音,每一個氣息的流轉。他模仿著那種呼吸方式,試圖找到戲曲演唱中特有的“丹田之氣”。
一個更大膽的念頭冒了出來。《赤伶》的故事裡,是否也隱藏著女性視角的悲鳴?
他深吸一口氣,意念專注於係統描述的“青衣”唱腔特質。他放鬆喉部肌肉,將氣息提得更高,尋找那種頭腔共鳴的微妙感覺。第一次嘗試,出來的是一種怪異、不倫不類的假聲,聽得他自己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對…不是這樣…”他搖頭,沒有氣餒。
他反複調整著呼吸的支點,想象著聲音不是從喉嚨擠出,而是從眉心處一條虛擬的細線牽引而出,要又輕又亮,還要帶著柔韌的力道。這比模仿老生的蒼涼更難,需要極致的控製,一種精微到毫米級彆的肌肉協調。
好幾次,聲音都在破音的邊緣徘徊,像走鋼絲一樣驚險。
不知失敗了多少次,就在他感覺下頜肌肉都有些酸脹時,一種奇妙的平衡感突然降臨。氣息流暢地送了上去,喉頭保持著前所未有的鬆弛。
“樓台…一彆…”
一句帶著明顯女聲韻味的、清麗婉轉的唱腔,就這麼自然而然地從他口中流淌了出來。
這聲音!
淩雲猛地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喉嚨。這聲音清越、圓潤,帶著一種屬於女性的、天然的柔美與哀愁,雖然還略顯單薄,缺乏歲月沉澱的厚度,但那確確實實是女聲!是他淩雲發出來的女聲!
不是偽音,不是刻意模仿的怪異腔調,而是聽起來非常自然、甚至可以說相當悅耳的女性音色!
“百變聲域…連這個都能做到…”他內心的震撼無以複加。這能力簡直是為演繹複雜角色、融合多種藝術形式而生的神器!他不僅可以駕馭不同年齡、風格的男聲,甚至連女聲領域也能觸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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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發現讓他激動不已。他交替練習著老生的蒼涼悲壯和青衣的清婉哀戚,體會著不同聲線賦予同一段故事的不同色彩。“百變聲域”讓他像一個剛剛得到一整盒珍貴顏料的畫家,迫不及待地想要嘗試每一種色彩的可能性。
天光微亮時,他已經基本掌握了那段核心戲腔的幾種不同演繹可能,聲音疲憊沙啞,眼神卻亮得嚇人。他抓起手機,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撥通了林悅的電話。
電話接通的瞬間,他沒頭沒尾地問:“悅悅,幫我問問外婆……最近有沒有空?我想……想去拜訪她,有些關於唱腔的問題,想當麵請教。”尤其是關於青衣的發音和韻味,他需要真正的大家指點。
光有係統的技巧和這把“百變聲域”的利器還不夠。他需要真正觸摸到那個活著的傳統,需要一位真正的大家,為他點破那最後一層窗戶紙,讓這跨越性彆的唱腔不止形似,更能傳神。蘇曼雲外婆,就是他此刻最需要引路人。
林悅在電話那頭顯然有些驚訝,但聽著他掩飾不住的興奮和沙啞的嗓音,立刻答應下來:“好,我馬上聯係外婆!你……你一夜沒睡?”
“睡不著。”淩雲看著窗外泛起的魚肚白,長長吐出一口氣,嘴角揚起一個混合著疲憊與亢奮的弧度,“有件事,必須做出來。”
掛斷電話,他重新坐回桌前,拿起筆。這一次,筆尖落在譜紙上流暢無比。《赤伶》的旋律與歌詞,伴隨著腦海中那越來越清晰的、融合了現代流行與古老戲腔甚至可能包含男女聲轉換)的歌聲,洶湧而出。
他知道,當這首歌麵世時,絕不僅僅是一首新歌那麼簡單。
它將是一顆投入死水微瀾湖麵的巨石。
那些早已習慣了情愛纏綿、節奏爆炸的耳朵,能接受這種帶著曆史血淚與戲台塵埃,甚至可能聽到他唱出女聲的聲音嗎?那些曾經批評他“流行大於內涵”的所謂樂評人,如汪海之流,會如何評價這種大膽的、顛覆性的、甚至可能引發“不倫不類”爭議的融合?
還有市場……習慣了快餐文化的市場,會為這樣一首需要靜心品味、挑戰聽眾習慣的歌買單嗎?
所有這些問號,都像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但淩雲沒有任何猶豫。
他筆下的音符越來越快,越來越堅定。戲腔部分被他用紅色的筆特意標出,像一簇簇即將燃起的火焰。他甚至在幾句歌詞旁,輕輕標注了“青衣意境?”的鉛筆小字。
他不僅要讓這首歌被聽到,更要讓這首歌裡沉睡的那個“魂”,驚醒這個世界。用他這把剛剛獲得的、能跨越性彆與時空的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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