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的雨,細得像霧,軟得像棉,悄無聲息地浸潤著京城。空氣裡帶著一股濕漉漉的泥土和青草氣味,吸進肺裡,涼絲絲的,直往心裡鑽。
淩雲起得很早,站在窗前看著外麵灰蒙蒙的天。今年這個時候,他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身世後去給父母掃墓,去給記憶中模糊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掃墓。
他心裡都像壓著塊石頭,沉甸甸的。對父母的思念,平時藏在忙碌的縫隙裡,到了清明,便不受控製地彌漫開來,充斥每一個角落。
林悅輕輕走過來,把一件薄外套披在他身上。“都準備好了。”她的聲音很輕,帶著理解和撫慰。
今天,他們要一起去寶山烈士陵園。淩雲,林悅,伯父伯母一家,還有舅舅林衛國全家。這是淩家每年最重要的集體活動,風雨無阻,但今年是最隆重的,他們兩家找了二十多年的孩子終於找到了。
舅舅拍著淩雲的肩膀,眼圈有點紅:“小妹和妹夫……看到你現在這麼有出息,不知道得多高興。”
伯母在一旁默默準備著祭品,水果、糕點、他們愛喝的酒,動作細致又緩慢。
堂哥淩強幫著檢查車輛,神情也比往日肅穆許多。
一種混合著哀思與親情的凝重氣氛,在清晨的薄霧裡靜靜流淌。誰也沒想到,在這莊重的日子,有幾雙藏在暗處的眼睛,已經盯上了他們。
城市另一端,某個隱蔽的私人會所包廂裡。煙霧繚繞,煙灰缸裡塞滿了煙頭。
一個臉上帶疤,眼神凶狠的男人狠狠啐了一口:“媽的!淩雲!斷老子財路!慈恩多少年的盤子,被他一塊破招牌給掀了!老子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他是“慈恩公益”背後詐騙集團在國內的一個重要頭目,外號“刀疤”。慈善外殼被戳破,他的搖錢樹倒了,上麵的大老板震怒,損失慘重。這口氣,他咽不下去。
旁邊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斯文些的男人推了推眼鏡,語氣陰冷:“刀疤,冷靜點。他現在是全民偶像,身邊明裡暗裡的保護不少,硬來不行。”
“那怎麼辦?就這麼算了?”刀疤梗著脖子。
“算了?”金絲眼鏡冷笑一聲,“清明,他肯定要去寶山掃墓。那是郊區,路偏。我已經打聽清楚了,他們一家子都去,開的車,路線,時間,基本能確定。”他在桌上鋪開一張粗略的地圖,手指點在通往寶山陵園的一段盤山路上,“這裡,找個合適的地方,製造一場‘意外’車禍。不用要他命,廢了他就行!讓他下半輩子在輪椅上唱歌!看他還怎麼當他的慈善家!”
刀疤眼睛一亮,露出殘忍的笑意:“這個好!神不知鬼不覺!我親自帶人去!”
“手腳乾淨點,用的車,人都要查不清來曆。做完立刻分散撤離,境外彙合。”金絲眼鏡叮囑道,眼底閃過一絲狠毒。
他們以為計劃天衣無縫,卻不知道,他們這隻“螳螂”剛舉起爪子,身後的“黃雀”早已張開了網。
幾乎在刀疤等人策劃的同時,國安部門某指揮中心內,氣氛凝重而高效。
巨大的電子屏幕上,閃爍著刀疤、金絲眼鏡等人的照片和簡要信息。一條清晰的行動路線圖已經被標注出來。
“目標已確認,‘慈恩’殘餘勢力,狗急跳牆。”一名工作人員彙報道,“他們計劃在今日上午,於寶山陵園盤山路中段,偽裝車禍對淩中將實施襲擊。”
坐在首位的負責人,正是以前一直在暗中保護淩雲的王斌。他麵容冷峻,手指敲了敲桌麵:“保護首長們的安全,是第一要務。同時,借此機會,將這夥盤踞在國內的毒瘤,連根拔起!各組按預定方案行動,務必確保萬無一失!”
命令無聲地下達。一張無形的大網,在清晨的細雨中,悄無聲息地撒向了寶山方向。專業的行動人員偽裝成養路工人、晨練的市民、甚至是拋錨車輛的車主,提前進入了預定位置,控製了所有製高點和關鍵路口。整個區域,在外鬆內緊的狀態下,變成了一個精心準備的陷阱。
淩雲對此一無所知。兩輛車,載著一家人,緩緩駛出城區,朝著寶山方向開去。車窗外的景色逐漸變得開闊,田野和山巒在雨霧中若隱若現。
車內很安靜。伯父看著窗外飛逝的景物,歎了口氣:“時間真快,你爸媽都走了這麼多年了。”
淩雲看著前方濕滑的路麵,嗯了一聲,心裡那份思念愈發濃重。林悅緊緊握著他的手,傳遞著無聲的支持。
車子開始駛入盤山路。彎道多了起來,路兩邊是茂密的樹林,在雨中顯得格外幽深。雨刮器有節奏地左右擺動,刮開一片片水幕。
突然!
前方一個急彎過後,一輛破舊的麵包車歪歪斜斜地停在路邊,引擎蓋冒著些許白煙,一個穿著工裝的男人蹲在車旁,似乎是在修車。就在淩雲他們車隊接近,準備減速繞行時——
異變陡生!
那蹲著的男人猛地跳開!
麵包車側門“嘩啦”一聲被拉開!三四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竄出,手裡赫然握著寒光閃閃的棍棒和刀具!直接撲向淩雲乘坐的頭車!動作快得隻在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