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那杯茶,涼透了。
淩雲盯著電腦屏幕,目光沉得像西山秋天的潭水。屏幕上,是幾條剛剛翻出來的境外媒體報道。標題一個比一個刺眼——
《音樂還是武器?華夏文化輸出的戰略意圖》
《剖析英雄讚歌背後的政治動機》
《兩位士兵的犧牲,一場精心策劃的公關?》
文章用詞嚴謹,引經據典,表麵客觀,骨子裡卻透著一股陰冷的揣測。他們把《祖國不會忘記》的廣泛傳播,解讀為一種精心計算的情感動員;將民眾自發的緬懷,扭曲成被引導的集體情緒。評論區裡,幾個熟悉的“專家”賬號上躥下跳,言辭激烈。
國外資本不敢明著來,但他們暗地裡散播的那套話語體係,像幽靈一樣徘徊不散。新的文化評論家們接過衣缽,手法更高明,更隱蔽。他們不直接攻擊烈士,卻拐彎抹角地貶損承載烈士精神的形式,想把水攪渾,把莊嚴的哀悼拉入無休止的、關於動機和形式的詭辯泥潭。
惡心。
像蒼蠅圍著盛宴嗡嗡叫,不咬人,但膈應人。
劉曉敲門進來,腳步放得很輕。他看了眼屏幕,眉頭立刻擰成了疙瘩。“部長,這些……”
“看見了。”淩雲打斷他,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他端起那杯冷茶,喝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在舌尖漫開。“蒼蠅總是聞著味就來。”
他關掉網頁,站起身,在鋪著厚重軍綠地毯的辦公室裡踱了兩步。窗外,天色有些陰沉,雲層壓得很低。他停在牆邊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圖前,目光掠過華夏遼闊的版圖,掃過非洲那片廣袤的土地,最後落在北美某個位置。
不能讓他們把輿論的焦點,長時間鎖定在犧牲和哀悼上。這不僅是對烈士英靈的褻瀆,更會讓國家在外交和文化層麵陷入被動解釋的泥潭。悲痛需要空間,但戰場必須轉移。
得弄出點更大的動靜。一個足夠響亮、足夠熱鬨、能讓全世界,尤其是年輕人,立刻被吸引過去的東西。
一個念頭,如同黑暗中劃亮的火柴,驟然閃現。沈淵
他想到了那個一直握在手裡,等待最佳時機打出的王牌。
拿起內部加密電話,他按下幾個熟悉的號碼。鈴聲隻響了一下就被接通。
“張總,”淩雲開口,聲音平穩,聽不出絲毫之前的冷意,“是我。”
電話那頭是寰宇文化的負責人張毅,聲音帶著慣有的精明和利落:“淩董,請指示。”
“帕拉門那邊,《變形金剛1》的籌備進度到哪一步了?”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張毅回答得斬釘截鐵,“淩總。按照您之前的指示,所有前期開發、概念設計、模型測試都已完成,導演組和核心特效團隊磨合了三輪,就等……等您一聲令下,立刻可以進入實質拍攝階段。”
“東風來了。”淩雲看著窗外,城市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與他心中的冷意形成對比,“通知帕拉門,啟動全球開機發布會。陣仗搞大一點,把第一部由東方主導的真人科幻巨製這個概念,給我砸出去!我要在二十四小時內,看到變形金剛和帕拉門占據所有娛樂版頭條。”
張毅在那邊明顯吸了一口氣,瞬間明白了淩雲的意圖:“用《變形金剛1》的熱度,壓過這些雜音?”
“光是壓過還不夠。”淩雲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我們要創造一個黑洞,把所有輿論的光和熱都吸過去。讓全世界,特彆是年輕人,隻討論擎天柱什麼時候能變形,威震天的炮管有多粗。”他嘴角勾起一絲冷峻的弧度,“等他們吵得熱火朝天的時候,誰還有空去聽幾隻蒼蠅在耳邊嗡嗡?”
“明白了!我馬上聯係帕拉門和宣發團隊!”張毅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掛了電話,辦公室重新陷入寂靜。他能想象到,此刻的寰宇文化和帕拉門影業會如何高效地運轉起來,像一台精密的戰爭機器,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開動。
這步明棋,必須走得又快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