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興深夜造訪婉容居所的消息,
雖未激起太大波瀾,卻也被某些潛伏在暗處的眼睛捕捉到了蛛絲馬跡。
虹口,黑龍會總部那間彌漫著冷香與殺意的茶室。
千夜紅葉跪坐在蒲團上,纖細的手指把玩著那支猩紅的珊瑚發簪,簪首的利刃在昏黃燈光下反射出一點寒芒。
一名穿著黑色勁裝的下屬正垂首跪在她麵前,低聲彙報著。
“……目標指張宗興)昨夜子時前後,出現在法租界xx路附近,進入一處守衛嚴密的院落,約一個時辰後離開。院落主人身份不明,但根據外圍觀察,近期有幾名陌生麵孔出入,行蹤謹慎,疑似北方口音。”
千夜紅葉的動作微微一頓,鳳眸中閃過一絲感興趣的光芒。
“北方口音?法租界……守衛嚴密……”她輕聲重複著這幾個關鍵詞,紅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我們這位張先生,交際倒是廣泛。剛剛重創了我們會裡的據點,轉頭就去會見神秘的北方來客……有意思。”
她放下發簪,端起麵前的茶碗,卻沒有喝,隻是感受著瓷壁傳來的溫熱。
“查清楚那處院落的底細,還有那幾個北方人的來曆。我要知道,他們是誰,來上海做什麼,和張宗興又是什麼關係。”
“哈依!”下屬領命,卻並未立刻離開,猶豫了一下,補充道,
“紅葉小姐,還有一事……公共租界那邊,最近有些關於影佐機關長與南京方麵秘密交易的流言在暗中傳播,來源不明,但傳得有鼻子有眼。”
千夜紅葉眼中寒光一閃,隨即又恢複了那副慵懶中帶著危險的模樣。
“流言?嗬……是張宗興放出來的煙霧吧?想攪渾水,離間我們和南京那些蠢貨的關係。”她冷笑一聲,
“雕蟲小技。不必理會,讓影佐機關長自己去頭疼。我們的重點,是找到張宗興的軟肋,然後……一擊斃命!”
她揮了揮手,下屬躬身退下。
茶室重歸寂靜。
千夜紅葉走到窗邊,望著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夜色,美豔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那雙冰冷的鳳眸深處,跳躍著算計與殺意的火焰。
張宗興的主動出擊和這些突如其來的“北方來客”,讓她感到了一絲被冒犯的興奮。遊戲,似乎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與此同時,“仙樂門”密室內,張宗興也在聽著蘇婉清的彙報。
“關於那家豆腐店的監控有了新發現。”蘇婉清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
“取貨的人最終消失在閘北邊緣這片棚戶區,那裡魚龍混雜,巷道如同迷宮,我們的人不敢跟得太緊,怕打草驚蛇。但基本可以確定,‘殘光’小組的某個聯絡點或安全屋,就藏匿在那片區域。”
張宗興目光凝重地盯著那片被標記出來的區域。棚戶區環境複雜,人口密集,一旦發生交火,極易傷及無辜,也便於敵人隱匿逃脫。
“不能強攻。”張宗興沉聲道,
“通知我們的人,在外圍布控,采用最隱蔽的遠距離監視和人員識彆。摸清他們的活動規律、人員數量,以及與其他據點的聯係。我們要的不是打掉一個窩點,而是要順著這條線,挖出整個‘殘光’小組,乃至找到千夜紅葉的破綻!”
“明白。”蘇婉清點頭,隨即又道,
“另外,郭管家和譚侍衛他們已經按照你的指示,轉移到了我們控製下的另一處更安全的地點。郭管家提供了一些關於偽滿內部人事和部分日籍官員性格特點的信息,雖然有些過時,但仍有參考價值。譚侍衛則主動要求參與一些基礎的警戒和偵查訓練。”
張宗興微微頷首。郭譚二人的加入,目前看來是利大於弊。他們帶來的不僅是微弱的人力補充,更是一種不同視角的情報來源和對婉容安全的額外保障。
“讓他們先適應環境,熟悉我們的規矩。譚侍衛可以跟著阿明進行一些基礎的訓練,但暫時不要參與任何實際行動。郭管家那邊,讓他把還記得的、關於東北和偽滿的情況,儘可能詳細地整理出來,或許能從中發現一些有用的線索。”
處理完這些事務,張宗興走到電台旁,親自起草發給少帥張學良的密電。
他將上海近期針對黑龍會的行動、麵臨的報複壓力以及影佐可能的下一步動向做了簡要彙報,並再次強調上海方麵會儘力牽製日寇力量,同時也隱晦地提醒少帥,南京方麵態度曖昧,需早做應對華北危局的萬全準備。
電文發出,滴答聲在密室內回蕩,如同這緊張時局下不安的心跳。
南北兩地的壓力,上海灘的暗戰,新舊力量的整合,對手層出不窮的陰招……所有的一切,都如同這窗外連綿的秋雨,交織成一張巨大而粘稠的網,籠罩在張宗興的頭頂。
他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陣深深的疲憊,但眼神卻依舊銳利如刀。
千夜紅葉在尋找他的軟肋,他何嘗不是在等待對方露出破綻?
這是一場耐心與智慧的較量,也是一場意誌與殘酷的比拚。他知道,下一回合的交鋒,或許會更加凶險,更加不可預測。
但他沒有退路。
他走到窗邊,看著窗外被雨水衝刷的都市。
霓虹燈在雨幕中暈染開模糊的光團,仿佛這座城市哭泣的眼睛。在這光與暗的交界處,無數人都在為了各自的信念和生存而掙紮、搏殺。
而他的戰鬥,還遠未結束。
他必須在這片泥濘與血腥中,守護住那些值得守護的人,找到那條通往光明的、哪怕布滿荊棘的道路。
雨,還在下。夜,正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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