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衛,晨光剛漫過城牆。
官辦鹽場大門“哐當”敞開,瞬間被擠得水泄不通!
百姓提竹籃、挎布兜,你推我搡,長龍直蜿蜒到街角。
人人臉上掛著按捺不住的笑,嘰嘰喳喳的議論聲。
混著腳步聲、竹籃碰撞聲,直接蓋過了早市的喧鬨。
“快看!”有人踮腳蹦起,胳膊伸直,手指狠狠戳向場院:
“鹽堆得跟小山似的!白得晃眼!”聲音炸得人耳朵發顫,
唰——
陽光下,精白鹽雪白。
泛著細潤冷光,顆粒分明,無半分雜質。
風一吹,鹽粒簌簌滾。
光點碎成銀星,晃得人眼亮。
“再看以往鹽商的貨,黑黃粗鹽,結塊粘泥,裹著沙礫。”
“這一好一壞,真是天差地彆!”
咚——
“三十文一斤!”
李大壯高舉煙袋,胳膊甩得跟風車似的,往人群裡猛擠。
“比以前的臟鹽還便宜!”嗓門喊得嘶啞。
“嗤啦”一聲,袋口扯破。
鹽粒簌簌滾落,指尖撚起一撮。
“瞧這成色!顆顆乾爽,煮菜不挑沙,味道鮮透了!”他對著太陽晃了晃,亮給眾人
“真好…。”
媳婦站在旁,眼眶紅得發亮。
“前陣子兒子受傷,想燉肉湯補補。”她手指摳著衣角,聲音發顫:
“買的鹽全是土疙瘩,熬的湯,苦得咽不下去!”
“如今有了這好鹽,”她抬手抹眼角,另一隻手死死攥緊鹽袋。
“孩子總算能吃上口乾淨飯了!”她指節發白,鹽粒從指縫漏出,落在衣襟上。
“可不是嘛!以前買鹽跟渡劫似的,又貴又臟,吃著總擔心鬨肚子。”人群中響起一片附和聲:
“郡主殿下真是為民做主!這才是真正的好鹽啊!”百姓們一邊排隊,一邊感念朱徵妲的恩德。
隊伍雖長,卻秩序井然,沒人插隊起哄,隻剩滿心的歡喜。
“大家彆急,鹽量充足,人人有份!按順序來。”鹽場的管事拿著銅鑼,時不時敲一下喊道:
“仔細清點銀兩!概不賒欠!”話音未落,有人捧著沉甸甸的銅錢擠上前。
一包精白鹽遞過去,銅錢嘩啦落進木盆。
買鹽人嘴角咧到耳根,笑容藏都藏不住。
同一刻,天津衛鹽商會館。
“完了!全完了!”愁雲慘霧裹著滿室腥鹹,與外頭的歡騰判若兩個天地。
“這破鹽誰還買?!”矮胖鹽商癱在椅上,攥著把粗鹽狠狠砸向地麵。
“三十文一斤的精白鹽,比咱們成本還低!”
“這是要逼死咱們啊!”
他嘶吼。
砸向地麵上的鹽粒混著泥沙濺開,碎成一地絕望。
“早知道那三歲郡主這麼狠!”旁邊高瘦鹽商急得直跺腳:
“當初就不該跟馬文昌起哄!”把胸口捶得咚咚響。
“現在倒好!馬文昌被抓,家產充公,咱們手裡的粗鹽全砸手裡了!”
“啪!”
茶杯震得叮當響,桌麵被他拍得發抖。
“哭沒用!”錦袍鹽商眉頭擰成疙瘩:“當務之急是拍鹽引!”
他聲音沉得像鐵:“官辦鹽場說了,拍得鹽引,就給精白鹽的製鹽工藝!”
“咱們還有本錢,學到技術,總能翻身!”這話像驚雷炸醒眾人。
“對!競拍鹽引,要快’鹽商們瞬間爬起來,顧不上擦眼淚:
“快,彆磨蹭!晚了沒名額了!”說完,跌跌撞撞往外衝。
前往競拍處的路上,馬車、轎子絡繹不絕。
“快點!往日裡趾高氣揚的鹽商:“再快點!”如今個個麵帶焦慮,扯著嗓子催車夫。
有人直接棄了馬車,沉甸甸的銀子,布包勒得手掌生疼,死死攥在手裡。
腳下生風,氣喘籲籲往前衝,汗濕錦袍,頭發散亂,往日體麵碎成齏粉。
路人紛紛側目,指指點點,競拍場內外,人山人海。
你擠我搡,人聲鼎沸,密不透風,官員抬抬手,現場稍靜,規則剛念完。
“五百兩!”一聲喊,炸響全場。
鹽商們紅著眼,青筋暴起,搶牌時撞翻了案幾,筆墨四濺。
“八百兩!”又一聲,壓過前音,舉牌的手,快得隻剩殘影,用胳膊肘狠狠頂向旁人。
“一千兩!”嘶吼聲撕破空氣,推搡聲、怒罵聲混著喊叫聲,撞得耳膜發疼。
“一千五百兩!”在角落裡,老鹽商王福海猛地踮腳,
“一千五百兩”他枯瘦的手高高舉起木牌,指節泛白如紙。
“彆跟我搶!”王福海的聲音嘶啞破音,卻像把鈍刀,劈開滿場嘈雜。
“求大家了。”他鬢角白發黏汗濕額角,眼底紅絲爬滿尾。
“這可是我…”懷裡的銀包被他按得死緊,一咬牙:
“這可是我掏空庫房,典了祖宅後的全部家當來的。”
“誰敢跟?!”粗喘撞空。
王福海盯緊競價台,像頭孤注一擲的老獸。
台側官影微動,指尖叩案三長兩短,廊下黑衣挪步,手按刀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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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商指節發白,被幕僚按住手腕。
“再加五十兩!”男人前傾,銀包硌得肋骨生疼。
汗味混銅臭,滿室緊繃。
“咚——”
馬蹄踏碎石板,有官差撞門而入:“奉令封贓!”
黑衣人拔刀,寒光乍現。
“私通貪墨侍郎,走一趟!”官員拍案,被官差橫刀抵住咽喉:
刀劍相撞,火星四濺,男人僵立,銀包滑落,銅錢脆響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