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他還是山野間那個快樂的放牛郎阿牛。
每天清晨帶著露水味的山風,老黃牛脖頸上叮當作響的銅鈴,阿娘用粗瓷碗盛的熱騰騰粟米粥……
這些記憶突然鮮活地湧上來,比眼前寒光凜凜的劍刃還要真實。
那是個再普通不過的黃昏。
阿牛正坐在山坡上,看夕陽把老黃牛的影子拉得老長。
忽然來了幾個穿綢緞的人,他們盯著阿牛看了又看,突然跪下來叫他“殿下”。
他們說他眉心的朱砂痣是先帝血脈的證明,說他拿放牛鞭的姿勢都透著天家威儀。
“可上次你們問路時……”
阿牛當時傻乎乎地指著為首那人。
三天前這群人在山道上遇見他,明明還嫌棄他身上的牛糞味,捂著鼻子快步走開了。
回憶被劍刃破空聲打斷。
一柄寒鐵劍突然抵住阿牛咽喉,冰涼的觸感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殿下的玉佩呢?”
黑衣人聲音沙啞,劍尖微微用力,“交出來饒你不死。”
阿牛突然想起今早更衣時,那個總是板著臉的老嬤嬤特意把玉佩係在他腰間,說這是“認祖歸宗的憑證”。
他顫抖著手摸向腰間,卻摸了個空——玉佩不知何時已經遺失了。
“我,我……”
“廢物!”
黑衣人突然暴怒,劍鋒一轉劃破阿牛臉頰。
溫熱的血順著下巴滴在衣襟上,繡著暗紋的衣料立刻暈開一朵血花。
阿牛腿一軟跪倒在地,突然聽見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住手”
這聲暴喝如驚雷炸響。
阿牛抬頭望去,隻見官道儘頭煙塵滾滾,徹底模糊了本來就微弱的冷月光芒,一隊鐵騎正飛馳而來。
為首之人玄甲紅袍,手中長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更詭異的是,阿牛覺得這人眉眼竟與自己有七分相似。
黑衣人顯然也愣住了。
趁這個間隙,阿牛突然發現地上有塊尖銳的碎石。
他想起阿爹說過,就算是最弱小的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咬人。
當劍刃再次襲來時,阿牛抓起碎石狠狠劃向黑衣人手腕。
“啊!”
伴隨著慘叫,溫熱的血濺在阿牛臉上。
他連滾帶爬地逃向路邊的灌木叢,身後傳來兵刃相接的鏗鏘聲。
躲在荊棘叢裡的阿牛劇烈喘息著,手掌被碎石割得血肉模糊。
他透過枝葉縫隙看到那個救他的紅袍人正與黑衣人纏鬥,兩人的招式竟有幾分相似。
最奇怪的是,當紅袍人的麵甲被挑落時,黑衣人的劍突然頓住了。
“賢婿?”
鞠秉德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半晌才結結巴巴地續上,“你……你為何來此?”
“我來瞧瞧這個野種到底哪裡比我強!”
鹿鳴齊雙眸赤紅,原地縱身一躍,劍刃直取阿牛咽喉。
阿牛已經明白了,眼前的人都是想要他性命的人,可是命隻有一條,隻屬於他阿牛。
“喂,這個給你們!“
阿牛從灌木叢中緩緩站起身來,從長靴底上取出了那枚玉佩,“隻是求你們饒小的一命,小的隻想繼續孝敬阿爹阿娘!”
鹿鳴齊瞟了一眼鞠秉德,鞠秉德在邊疆幾十年,自然知道何時需要斬草除根,他回了鹿鳴齊一個“哢嚓”的手勢。
鹿鳴齊的劍刃又加了幾分力,阿牛脖頸間已經滲出了鮮血。
“好漢,玉佩給你們!這個所謂的‘殿下’可以是任何人不是?”
阿牛一把掰起鹿鳴齊的劍刃,朝自己臉上劃了幾刀,原本俊朗的小夥子已經麵目全非了!
鹿鳴齊當然還是不能放過他!
“這就是他們所謂的‘先帝血脈"?”
杜宜見阿牛淡薄的心性,心中的怒意已經消了幾分。
“不行!朕不能坐視不理!”
維維轉頭看他,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杜宜,你現在是量子態,無法直接乾涉現世,再說你救了他,他可能就會搶了你的江山!”
杜宜咬牙,死死盯著下方的黑衣人。
“那就想辦法!不管將來我與他如何,此刻,朕絕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在眼前!”
維維沉默片刻,無奈搖搖頭,輕聲道:
“或許……還有一個辦法。”
杜宜猛地看向她。
“什麼辦法?”
維維的銀光微微流轉,聲音低沉而堅定:
“借用量子雲團的能量,短暫具現化你的意識,但時間有限,而且風險極大。”
杜宜毫不猶豫地點頭。
“朕願意一試!”
維維深深看了他一眼,終於抬起手,銀光如潮水般湧向杜宜。
“那麼……抓緊時間。”
杜宜的身形驟然凝實,夜風拂過他的衣袍。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再是半透明的虛影,而是真實的血肉之軀。
“走!”
他縱身一躍,朝著官道上的黑衣人俯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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