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老瘸腿”巴頓那混雜著草藥與腐朽氣息的藥劑鋪,小隊四人的心情比暮色荒原的風沙還要沉重幾分。虎子默默地將那罐散發著微弱清涼氣息的【腐瘡膏】塞進背包,左臂繃帶下傳來的陰冷刺痛和甜腥腐敗味卻絲毫未減,反而在巴頓的診斷後顯得更加清晰、更具威脅性。他緊抿著嘴唇,僅存的右手無意識地握緊了備用塔盾的邊緣,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虎子哥,感覺…怎麼樣?”蘇洛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關切,她看著虎子蒼白的臉色和緊鎖的眉頭,小臉上滿是擔憂。經曆了沼澤祭壇的生死與共,“虎子哥”這個稱呼已經成了她自然而然的習慣。
“死不了。”虎子悶聲回應,聲音裡壓抑著煩躁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虛弱。他能感覺到藥膏帶來的那點清涼感如同杯水車薪,很快就被跗骨之蛆般的陰冷吞噬。傷口深處,仿佛有活物在蠕動、啃噬,每一次心跳都帶來一陣冰針穿刺般的悸動。
林朔的目光掃過虎子手臂,眉頭緊鎖。治愈虎子那不斷惡化的暗蝕侵蝕,是他們深入這片未知荒原最迫切的驅動力。巴頓束手無策,老科爾提到的“老裡奧”和那古老的歌謠,成了黑暗中微弱但必須抓住的線索。
“先去把老科爾的任務做了。”林朔打破沉悶的氣氛,指向綠洲外圍的沙丘地帶,“熟悉環境,收集草藥,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位‘老裡奧’。”
小隊離開相對熱鬨的綠洲中心集市,朝著外圍較為荒僻的區域走去。夕陽將沙丘染成一片金紅,乾燥的風卷起細沙,打在臉上微微刺痛。綠洲邊緣的植被變得稀疏,低矮的耐旱灌木點綴在起伏的沙丘之間。
他們按照任務指引,在沙丘背風處和零星灌木叢附近仔細搜尋。沙棘根深埋在沙土下,需要小心挖掘;枯心草則生長在岩石縫隙或枯萎的灌木根部,顏色灰敗,毫不起眼。采集過程本身並不困難,但虎子因左臂不便,動作顯得有些笨拙,每一次彎腰或用力都讓他額角滲出冷汗,繃帶邊緣滲出的暗色濕痕似乎又擴大了一點。
“給,虎子哥,這塊石頭下麵有幾株。”蘇洛眼尖,發現目標後主動幫忙采集,將幾株枯心草遞給虎子。
“謝了。”虎子接過,聲音低沉。
林朔一邊采集,一邊留意著四周的環境。他的感知在【源初星塵】的加持下比常人敏銳,能察覺到沙丘陰影中潛伏的低級沙蠍v.8)或偶爾掠過的禿鷲v.9),但都被小隊輕鬆解決或驅散。他嘗試運用【源能分裂】,將一支能量箭精準地分裂成兩支,同時命中兩隻從不同方向撲來的沙蠍弱點,效率顯著提升。他對新技能的理解和應用正在實戰中穩步加深。
就在他們即將收集齊最後幾份草藥時,一陣若有若無、蒼涼悠遠的歌聲隨風飄來,打斷了單調的風沙聲。
那歌聲並非用任何已知語言吟唱,而是一種古老、奇異的旋律,帶著難以言喻的悲愴和穿透力,仿佛能直接撥動心弦。歌聲斷斷續續,卻頑強地穿透風沙,指引著方向。
小隊循聲望去,隻見在綠洲最邊緣,靠近巨大風蝕岩壁的一棵枯死古樹下,坐著一位老者。
他須發皆白,雜亂地披散著,臉上刻滿風霜的痕跡。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多處磨損的吟遊詩人長袍,顏色早已褪儘。他懷中抱著一把同樣古舊的七弦琴,琴身磨損嚴重,琴弦在夕陽下反射著微弱的光。他閉著眼睛,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枯瘦的手指在琴弦上輕輕撥動,發出不成調的、喑啞的顫音。然而,那穿透人心的歌聲,正是從他乾裂的嘴唇中流淌而出。
老者頭頂的名字是:【老吟遊詩人裡奧v.??】。
“…光耀紀元…星辰為引…
秩序之歌…響徹寰宇…
暗影低語…侵蝕心魂…
唯信聖愛…方舟永存…”
歌詞斷斷續續,模糊不清,但幾個關鍵詞——“光耀紀元”、“秩序之歌”、“暗影低語”、“方舟”——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小隊成員心中激起漣漪。
蘇洛被這古老悲愴的旋律吸引,下意識地停下了手中的采集動作,小臉上露出好奇和一絲莫名的感傷:“這調子…好古老,好悲傷…”
墨塵則屏息凝神,仔細聆聽著每一個模糊的音節,眼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歌詞…似乎在講述一個失落時代的故事…光耀紀元?秩序之歌?還有…方舟?”他敏銳地捕捉到這些詞彙可能蘊含的價值,尤其是“暗影低語”與虎子傷勢的關聯性。
林朔體內的【源初星塵】微微一動!一股極其微弱、卻清晰可辨的共鳴感自核心傳來,仿佛那古老的旋律與他體內的力量產生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呼應。這感覺轉瞬即逝,卻讓他心頭一震,目光緊緊鎖定在老者身上。
虎子也聽到了歌聲。奇異的是,當那蘊含著“秩序”與“聖愛”意味的旋律傳入耳中時,左臂傷口那陰冷刺骨的劇痛,竟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如同被暖風吹拂般的緩解感!雖然短暫,卻如同沙漠中的甘霖。他下意識地放鬆了緊握盾牌的手,緊繃的神經也略微鬆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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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虎子心神放鬆的刹那,他腰間懸掛的【影牙】匕首,卻傳來一陣前所未有的劇烈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