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璣峰的雪剛停,宗主殿的白玉階上就覆了層薄冰。李仲牽著靈駒踏上最後一級台階時,玄冰龍血劍的劍穗突然發出細碎的嗡鳴——不是預警,更像是某種共鳴,與殿內傳來的靈力波動遙相呼應。
“李師兄可算回來了!”侍立在殿門的執事臉色發白,接過他手中的韁繩時,指尖都在顫抖,“長老團從昨夜就開始議事,說...說要親自審你。”
鳳璃扶著虛弱的白老緊隨其後,聽到“審你”二字,玉笛在袖中微微一顫:“他們怎麼知道我們在冰封穀的事?難道...”
“彆猜了。”白老咳了兩聲,枯瘦的手指攥緊了懷中的地圖殘卷,“影衛統領的信鴿,怕是沒飛出北境就被截了。有人不想讓我們活著回來,更不想讓七星靈脈的秘密見光。”
推開宗主殿的大門,李仲才發現殿內的氣氛比冰封穀的寒風更刺骨。長老團的成員悉數在座,宗主的位置卻空著,隻有案上的鎏金令牌泛著冷光。為首的劉長老——那個曾在典籍閣與天藥盟密使交換眼色的老者,正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他,像在評估一件待價而沽的法器。
“李師侄,辛苦了。”劉長老的聲音透著刻意的溫和,目光卻在他腰間的玄冰龍血劍上打轉,“聽說你在冰封穀用了‘異端功法’,連玄冥閣的影衛都能策反?這等術法,怕是...”
“長老說笑了。”李仲打斷他,將青銅鑰匙放在案上,鑰匙與令牌碰撞的脆響在殿內回蕩,“弟子用的是宗門正統的焚天訣,隻是結合了《天工開物》的丹火鑄器法,何來異端之說?”
右側的楚驚鴻突然冷笑:“《天工開物》早在百年前就被列為禁書,你私習禁術,還敢狡辯?況且...影衛統領死前傳訊,說你能操控幽冥訣,這等與邪修同源的術法,不是異端是什麼?”他將一封染血的信紙拍在案上,字跡扭曲,正是影衛統領的筆跡,卻在關鍵處被篡改過。
鳳璃當即上前一步:“這信紙是偽造的!影衛統領的母親曾是典籍閣的謄抄師,他的筆跡收尾處有個小小的墨點,這封上麵根本沒有!”她指著信紙邊緣的褶皺,“而且這紙張的材質是南境的‘雪紋紙’,冰封穀根本不產,分明是有人...”
“夠了!”劉長老猛地拍案,案上的茶杯震得跳起,“鳳丫頭,你護著他可以,但不能罔顧證據!李仲私習禁術已是事實,長老團決定,暫將他軟禁在‘靜心閣’,待查清丹火鑄器法的來曆,再行發落!”
所謂的軟禁,不過是變相的囚禁。李仲看著殿內多數長老沉默的態度,突然明白這是場針對他的圍獵——楚家想報靈脈失守之仇,劉長老背後的勢力想奪取丹火鑄器法,而宗主的缺席,更像是默許了這場鬨劇。
“弟子遵命。”李仲沒有反抗,隻是將玄冰龍血劍解下,遞給鳳璃,“這劍...暫由你保管。”他的指尖在劍穗上輕輕一撚,鳳璃立刻會意——那裡藏著半張用靈犀紙寫的字條,記載著靜心閣的密道位置。
靜心閣位於主峰西側的竹林深處,四周被“鎖靈陣”籠罩,陣眼處的石碑上刻滿了壓製靈力的符文。看守的弟子都是楚家的嫡係,見李仲進來,臉上毫不掩飾地露出鄙夷:“好好待著吧,等長老團問出禁術口訣,有你好受的。”
閣樓內的陳設簡單,隻有一張木床、一張書案,案上擺著文房四寶,卻沒有任何典籍——顯然是怕他接觸到能傳遞消息的物件。李仲走到窗邊,望著外麵密不透風的竹林,突然笑了:這些人以為鎖靈陣能困住他,卻不知他的焚天訣早已與靈脈相連,鎖靈陣的符文在他眼中,不過是一道道待解的謎題。
夜幕降臨時,書案上的燭火突然搖曳。窗外傳來極輕的哨聲,三短一長,是他與鳳璃約定的信號。李仲走到牆角,按動磚塊的暗紋,一麵石壁緩緩移開,露出後麵的通道——正是他藏在劍穗裡的密道位置。
鳳璃的身影從通道裡鑽出來,手裡提著個食盒:“白老說靜心閣的水井通著後山的暗河,我在飯裡加了‘隱息草’,能暫時屏蔽鎖靈陣的探查。”她打開食盒,裡麵是熱氣騰騰的靈米粥,碗底壓著張字條,“長老團的內鬼查到了,是藏經閣的王管理員,當年...”
她的話沒說完,閣樓外突然傳來靈力碰撞的悶響。兩人對視一眼,鳳璃迅速鑽進通道,李仲則將石壁歸位,裝作正在看書的樣子。
門被推開的瞬間,劉長老帶著兩名執法弟子走進來,目光銳利地掃過屋內:“剛才有異動,你在做什麼?”
“練字。”李仲將毛筆放下,紙上寫著“丹器同源”四個大字,筆力遒勁,墨色中隱約透著焚天訣的靈力波動,“長老不是想知道丹火鑄器法的來曆嗎?我可以寫下來,但需要《天工開物》的原本作為參照。”
劉長老的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你肯交出來?”
“隻要證明我不是異端,為何不肯?”李仲指著紙上的字跡,“丹火鑄器法的核心是‘以藥養火,以火融器’,與玄煞功的‘以煞淬器’截然不同,這正是克製邪術的正法,長老團若能推廣,對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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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廢話!”劉長老打斷他,“《天工開物》的原本在藏經閣,我可以讓人給你送來,但你若敢耍花樣...”
“弟子不敢。”李仲垂下眼簾,掩去眸中的冷光。他要的就是這個——藏經閣的王管理員是玄冥閣的暗線,隻要接觸《天工開物》原本,對方定會有所動作,到時候就能順藤摸瓜,揪出幕後的黑手。
次日清晨,《天工開物》的原本果然被送來了。書頁泛黃發脆,邊角處有蟲蛀的痕跡,顯然是真跡。送書的正是藏經閣的王管理員,一個乾瘦的老者,穿著洗得發白的灰布長袍,手指關節粗大,不像常年翻書的人,反倒像握刀的手。
“李師侄,好生研讀。”王管理員的聲音沙啞,將書放在案上時,指尖不經意地劃過書頁的夾層,“長老交代了,有不懂的地方,隨時可以找我。”
李仲注意到,他劃過的位置,恰好是記載“丹火與靈脈共鳴”的章節。待老者離開後,他立刻翻開書頁,果然在夾層裡找到一張極小的字條,上麵用朱砂寫著:“子時,水井見。”
夜幕再次降臨。李仲按鳳璃的指引,從水井的暗格潛入通道,儘頭竟是藏經閣的後院。王管理員早已等在那裡,見他出來,立刻遞過一個油布包:“這是丹火鑄器法的補遺,當年你父親...”
話音未落,周圍突然亮起火把。劉長老帶著執法弟子從陰影中走出,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人贓並獲!李仲,你勾結玄冥閣暗線,私傳禁術,還有何話可說?”
王管理員臉色驟變,突然反手扣住李仲的咽喉:“是你出賣我?”
“彼此彼此。”李仲的聲音帶著冷意,右手突然拍向他的胸口——那裡藏著塊青銅令牌,與影衛統領的令牌紋路相同。王管理員吃痛鬆手的瞬間,李仲已將令牌奪過,擲向劉長老,“這才是證據!他就是當年追殺影衛統領父親的劊子手,也是長老團的內鬼!”
令牌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劉長老下意識接住,看清上麵的印記時,臉色瞬間慘白——那上麵刻著的,不僅有玄冥閣的蛇形印記,還有他自己的私章。
“你...”劉長老突然明白自己中了計,剛要銷毀令牌,卻見鳳璃帶著白老和護脈衛元老從另一側走來,“不用藏了,我們早就查到你與王管理員的密信,藏在《北境異聞錄》的雕版裡。”
白老抖開一卷竹簡,上麵是劉長老與玄冥閣的往來書信,字跡清晰,落款處的日期,恰好與楚家篡改典籍、大長老修煉通玄術的時間吻合。
王管理員見大勢已去,突然從懷中掏出個黑色的瓷瓶,就要捏碎——裡麵是“化靈粉”,能瞬間腐蝕周圍的靈力。李仲早有防備,腰間的流雲環光帶突然飛出,七段銀帶在他周身形成密不透風的屏障,化靈粉的黑霧撞在光帶上,竟被反彈回去,將王管理員自己籠罩其中。
“啊!”慘叫聲在黑霧中響起,待霧氣散去,原地隻剩下一具被腐蝕得麵目全非的骸骨,手中還死死攥著半塊刻有蛇形印記的令牌。
劉長老癱坐在地,看著令牌上的私章,突然狂笑:“我不甘心!丹火鑄器法本可以讓宗門稱霸修真界,你們卻...”
“稱霸?”護脈衛元老的聲音冰冷,“用邪術殘害同門,勾結外敵,這就是你所謂的稱霸?”他示意執法弟子上前,“拿下!”
當李仲走出藏經閣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鳳璃將玄冰龍血劍遞還給他,劍穗的冰晶在晨光中折射出細碎的光:“宗主回來了,說要親自聽你解釋丹火鑄器法的來曆。”
李仲接過劍,突然回頭望向靜心閣的方向。那裡的鎖靈陣已經撤去,竹林在晨風中沙沙作響,像在訴說著這場沒有硝煙的較量。他知道,長老團的對峙隻是開始,隨著丹火鑄器法的真相逐漸揭開,更多隱藏的恩怨與陰謀,終將浮出水麵。
“走吧。”他對鳳璃笑了笑,玄冰龍血劍的劍身在晨光中泛著溫潤的光澤,“該讓他們知道,什麼是真正的丹器同源了。”
遠處的鐘樓傳來晨鐘,清越的鐘聲裡,帶著前所未有的明快。或許正如這鐘聲所示,曆經風波的天璣峰,終於要迎來真正的清朗。而李仲手中的劍與流雲環,將在這場滌蕩塵埃的風暴中,繼續書寫屬於丹火與正義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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