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寨的吊橋在絞盤聲中緩緩放下,鐵鏈摩擦的鈍響穿透晨霧,驚起崖邊一群灰鴉。李仲背著半人高的麻袋站在橋頭,玄冰龍在袖中不安地扭動——這小家夥能聞到寨門後藏著的三十七個氣息,其中六個帶著血線蠱特有的腥甜,顯然是被控製的死士。
“就你一個?”寨門後傳來沙啞的問話,一個獨眼老者拄著蛇頭拐杖走了出來。他左眼戴著青銅眼罩,眼罩上刻著玄冥閣的蛇形紋,右手把玩著三枚血色骰子,指縫間的黑垢裡嵌著細碎的玄鐵屑。
李仲認得這老者——黑風寨寨主墨屠,當年在凡人界就聽聞過他的名號,據說此人早年是玄冥閣的蠱師,因私自培育禁蠱被逐,才跑到靈界占山為王。此刻他身後的石牆上,赫然掛著十幾顆風乾的人頭,天靈蓋上都插著細長的蠱針。
“青禾呢?”墨屠的拐杖在地上頓了頓,蛇頭的眼睛突然亮起紅光,“我要的十顆墨麟豹核,你帶夠了?”
李仲將麻袋往地上一放,袋口的麻繩鬆開半寸,露出裡麵泛著青光的獸核。他故意讓五顆核滾到墨屠腳邊,獸核上還沾著新鮮的血漬,顯然是剛剝離的:“路上遇到些麻煩,隻湊到五顆。”
“五顆?”墨屠突然狂笑起來,拐杖重重砸在石桌上,震得桌上的酒壇嗡嗡作響,“你當黑風寨是菜市場?敢用五顆核耍老夫?”
他身後的守衛同時拔刀,刀身映著晨光,在地上投下參差的陰影。六個死士悄悄摸到兩側的箭樓,手按在浸過蠱毒的弩箭上,弓弦已拉至滿圓。
李仲卻仿佛沒看見,慢悠悠地將麻袋完全解開:“寨主彆急,我帶的‘貨’不止這些。”他伸手在麻袋深處一掏,摸出的不是獸核,而是塊巴掌大的青銅令牌——令牌正麵刻著玄冥閣的蛇紋,背麵卻用朱砂畫著萬法城的城主印,正是從黑風寨地牢搜出的罪證。
“哐當”一聲,墨屠手中的血色骰子掉在地上。他猛地前傾身體,獨眼死死盯著那塊令牌,眼罩下的肌肉劇烈抽搐:“你...你從哪弄來的?”
“地牢的石壁裡。”李仲將令牌拋起又接住,聲音平淡得像在說天氣,“和十七具修士屍體在一起,他們的天靈蓋都被鑽了孔,裡麵的靈核...想必都成了寨主培育血線蠱的養料吧?”
墨屠的拐杖突然指向箭樓:“動手!”
六支弩箭帶著破空聲射來,箭頭泛著烏黑色的光。李仲早有準備,玄冰龍血劍瞬間出鞘,劍脊的龍紋與吊橋的玄鐵鏈共鳴,冰藍色的劍氣橫掃而出,將弩箭全部凍成冰晶。
“寨主這是要殺人滅口?”他踩著冰晶上前一步,麻袋裡的五顆獸核突然炸開,化作漫天靜心草粉末。粉末落在死士身上,他們眼中的紅光頓時黯淡,動作明顯遲滯——是李仲昨夜用獸核偽裝的藥粉,專克血線蠱的躁動。
墨屠見狀,突然揮手讓守衛退下:“都給我滾開!”他盯著李仲手中的令牌,獨眼閃過一絲狠厲,“說吧,你想要什麼?”
“我要青禾。”李仲的劍尖斜指地麵,冰龍氣在腳下凝結成霜,“還有地牢裡所有活著的修士。”
“口氣不小。”墨屠突然從懷中掏出個青銅哨子,哨聲尖銳刺耳,崖後立刻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三頭被鐵鏈拴住的墨麟豹被拖了出來,它們的獠牙上纏著黑色的鎖鏈,眼窩中插著蠱針,顯然是被強行控製的變異種。
“這三頭豹子,是我用三十個修士的精血喂大的。”墨屠撫摸著最前麵那頭豹子的脖頸,“你要是識相,就把令牌交出來,再幫我湊齊剩下的五顆核,我或許能讓你帶著那小丫頭活著離開。”
李仲的目光落在豹子耳後的烙印上——那是鎮嶽軍的標記,顯然是從礦場搶來的靈寵。他袖中的玄冰龍突然發出一聲低吼,左翼的龍鱗豎起,龍爪上凝起細密的冰珠。
“看來談不攏了。”墨屠將哨子含在嘴裡,“那就彆怪老夫...”
“彆急著吹。”李仲突然從懷中掏出第二塊令牌,這塊令牌比之前的更大,上麵刻著“鎮嶽軍密探”五個字,背麵是趙毅的私印,“王參軍的人已經圍住了黑風寨的後山,你覺得這些變異豹,擋得住鎮嶽軍的破陣弩嗎?”
墨屠的動作僵住了。他獨眼的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顯然沒想到李仲竟和鎮嶽軍有聯係。吊橋兩側的風突然變得凜冽,崖後隱約傳來鎧甲摩擦的聲響,雖然微弱,卻足以讓老奸巨猾的墨屠心生忌憚。
“你到底是誰?”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跨界者不該知道這麼多事。”
“我是誰不重要。”李仲將兩塊令牌並在一起,晨光下,玄冥閣的蛇紋與鎮嶽軍的印記形成詭異的對照,“重要的是,你勾結城主煉蠱的事,已經被軍部知道了。現在交出青禾和修士,或許還能留條全屍。”
墨屠突然從蛇頭拐杖裡抽出一柄短刀,刀身纏著黑色的蠱線:“你以為我信你的鬼話?鎮嶽軍要是敢來,早就踏平黑風寨了!”他的短刀突然指向李仲的咽喉,“把令牌交出來,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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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箭樓上傳來“噗通”一聲悶響。眾人抬頭望去,隻見六個死士不知何時已倒在地上,七竅流出黑血,脖頸處的青黑紋路正在消退——是玄冰龍悄悄繞到箭樓,用龍息淨化了他們體內的蠱毒。
“你的死士,好像不太中用。”李仲的玄冰龍血劍抵住墨屠的胸口,劍尖距離他的心臟隻有三寸,“現在,能帶我們去見青禾了嗎?”
墨屠的額頭滲出冷汗,獨眼在令牌和李仲之間來回掃視,顯然在權衡利弊。吊橋的鐵鏈突然發出“咯吱”聲,崖邊的灰鴉再次驚飛——是趙坤帶著鎮嶽軍的暗線到了,他們的玄鐵靴踩在崖石上,發出整齊的踏擊聲。
“好...我帶你們去。”墨屠終於鬆了手,短刀“當啷”落地,“但你們得答應我,放寨裡的普通嘍囉一條生路,他們都是被脅迫的。”
李仲點頭:“隻要他們沒參與煉蠱,鎮嶽軍不會為難。”
穿過寨門時,李仲注意到兩側的石牆上刻滿了暗紅色的符文,符文構成的陣紋正緩緩流動,與黑風礦脈的地火遙相呼應——是焚天爐的子陣,用來彙聚煞氣的。他不動聲色地讓玄冰龍在陣眼處留下一絲龍息,冰藍色的微光混入暗紅色的符文,瞬間讓陣紋滯澀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