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甲上的星圖微光還未散儘，李仲突然感到胸口像是被塞進一團滾燙的棉絮，悶得他眼前發黑。他下意識地捂住喉嚨，劇烈的咳嗽不受控製地衝出喉嚨，每一次震動都牽扯著肺腑，疼得他蜷縮起身子。玄冰龍從他肩頭跳下，焦急地用龍爪扒著他的衣襟，龍瞳裡映出他咳出的痰液——那團粘稠的液體裡，浮著幾縷刺目的血絲，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暗紅。
“是瘴氣...”李仲用衣袖擦去嘴角的血沫，指尖觸到皮膚時，感到一陣灼燙。他這才驚覺，剛才研究玄武甲星圖時太過專注，竟忘了山穀深處仍殘留著瘴氣，那些紫霧雖被淨瘴草暫時壓製，卻像潛伏的毒蛇，趁他靈力運轉滯澀時鑽進了肺腑。
他急忙摸向腰間的儲物袋，指尖在袋中胡亂摸索——那裡本該裝著青禾臨彆時塞給他的解毒丹，還有藥聖穀特製的清瘴散。可指尖觸到的隻有幾塊碎裂的靈石和半塊乾硬的麥餅，丹藥瓶早已在傳送陣的撕裂中碎成了粉末，連殘留的藥香都消散殆儘。
“該死！”李仲低罵一聲，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靠在岩壁上，閉上眼睛感受體內的狀況：肺葉像是被砂紙磨過，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細微的痛感；丹火邊緣泛著淡淡的紫色，那是瘴氣與靈力糾纏的跡象；最麻煩的是微絡中，那些剛被馴服的戾氣正借著瘴氣的刺激躁動起來，像是要衝破他剛剛建立的平衡。
玄冰龍突然用龍尾卷來幾片濕漉漉的葉子，那是靈溪邊生長的“潤肺草”，葉片上還掛著晶瑩的水珠。小家夥將葉子塞進他嘴裡，又用龍爪按住他的膻中穴，冰涼的龍氣順著穴位緩緩滲入，像一道清泉流過乾涸的河床，讓肺部的灼痛感減輕了少許。
“好小子，比你主人細心。”李仲含著潤肺草，含糊地誇讚道。他知道不能指望這點草藥徹底解毒，當務之急是用剛領悟的古文法門，引導靈力衝刷肺腑。
他重新盤膝坐好，將意識沉入丹田。這次不再刻意追求“戾氣化柔”，而是專注於控製靈力的流向，想象它們如靈溪的水流般，帶著清冽的氣息穿過氣管，流經肺葉，將那些紫色的瘴氣顆粒一點點裹卷出來。
起初的過程異常痛苦。靈力流過肺部時，像是有無數細針在同時穿刺，李仲的額頭瞬間布滿冷汗，牙關咬得咯咯作響。玄冰龍緊緊趴在他的胸口，龍鱗上的青光與他丹火的青碧色相互呼應，像是在為他分擔著痛苦。
“以意禦氣，順其勢而導之...”他一遍遍默念古文要訣，努力忽略身體的劇痛，專注於靈力與瘴氣的博弈。漸漸地，他發現那些紫色顆粒雖霸道，卻比戾氣更容易被引導——它們像極了受潮的灰塵，隻要有穩定的氣流帶動，就會乖乖隨著靈力移動。
半個時辰後，當第一縷被裹卷的瘴氣從指尖溢出時，李仲幾乎虛脫。那些紫色顆粒離開身體的瞬間，化作細小的飛蟲消散在空氣中，而他的呼吸終於變得順暢些，胸口的悶痛也減輕了大半。
他癱坐在地，看著掌心殘留的淡紫色痕跡，心中對古文法門的敬畏又深了一層。若不是領悟了“順勢引導”的訣竅，僅憑《柔水訣》的溫和之力，恐怕此刻已被瘴氣蝕穿肺腑，變成像那些活屍一樣的存在。
玄冰龍用龍舌舔去他額角的冷汗，小家夥的龍瞳裡滿是疲憊，顯然剛才分擔痛苦消耗了它不少龍氣。李仲將它抱進懷裡，用靈力溫柔地梳理著它的鱗片，低聲道：“委屈你了，等解決了萬煞城的事，帶你去找最純淨的靈泉。”
就在這時，靈溪上遊傳來一陣急促的水聲，比之前石青的動靜更雜亂，還夾雜著金屬碰撞的脆響。李仲心中一緊，將玄冰龍護在懷裡，玄冰龍血劍瞬間出鞘，警惕地望向聲音來源處。
三道黑影從溪水中竄出，落地時濺起大片水花。他們穿著萬煞城巡山衛的黑甲，手中握著帶倒刺的長矛，為首之人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正用陰鷙的目光掃視著岩壁四周，顯然是衝著這裡來的。
“剛才明明感應到靈氣波動，怎麼沒人？”刀疤臉皺眉道，手中的長矛在地上隨意一劃，竟將堅硬的黑石劃出一道深溝，“搜！指揮使說了，凡是靠近這片岩壁的，格殺勿論！”
另外兩個巡山衛立刻散開，一人朝著靈溪下遊走去，另一人則徑直走向李仲藏身的凹陷處，手中的長矛不斷撥弄著藤蔓。
李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現在靈力損耗嚴重，又受了瘴氣之傷，根本不是這三個巡山衛的對手。玄冰龍在他懷裡不安地扭動，龍爪緊緊攥著他的衣襟，顯然也感受到了危險。
就在巡山衛的長矛即將撥開藤蔓的瞬間，靈溪下遊突然傳來一聲慘叫！刀疤臉和剩下的巡山衛臉色驟變，下意識地望向聲音來源處。李仲趁機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抱著玄冰龍一個翻滾，躲到岩壁另一側的石縫中，屏住了呼吸。
“老三！”刀疤臉怒吼一聲，帶著剩下的巡山衛朝著下遊衝去，顯然是同伴遇到了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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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仲靠在石縫裡，心臟狂跳不止。他透過石縫望去，隻見下遊的溪水中泛起大片血花，隱約能看到幾條黑影在水中翻騰——是之前遇到的腐心蟲！隻是這次的毒蟲比山穀裡的更大，通體呈墨綠色，顯然是被靈溪的水汽滋養過的變種。
“看來麻煩不止一波。”他鬆了口氣，卻不敢有絲毫放鬆。巡山衛雖然被腐心蟲纏住，但遲早會解決麻煩回來，他必須儘快離開這裡。
他看了眼懷中的玄武甲，甲麵上的星圖正隱隱發光，指引著第二處封印的方向——正是萬煞城所在的西方。這意味著他必須穿過巡山衛的封鎖，深入敵營，不僅要救人，還要找到第二把鑰匙。
瘴氣帶來的虛弱感還在，肺部的刺痛也不時傳來，但李仲的眼神卻異常堅定。他將玄冰龍血劍插回劍鞘，摸出石青給的羊皮紙地圖，借著石縫透進的微光仔細研究。地圖上標注的城西下水道入口，正好靠近煉煞房的位置，或許能趁亂救人。
“小青，準備好了嗎？”他對著懷中的玄冰龍低聲道。小家夥立刻挺直身體，龍瞳中閃過一絲狠厲，顯然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李仲深吸一口氣，壓下肺部的不適，小心翼翼地從石縫中探出頭。巡山衛和腐心蟲的廝殺還在繼續，慘叫聲與蟲鳴交織在一起，在山穀中回蕩。他抓住這個機會，像靈貓般竄出石縫，沿著岩壁的陰影，朝著萬煞城的方向快速移動。
陽光穿過穀口的霧氣，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卻很快被岩壁的陰影吞噬。李仲的腳步輕盈而堅定，每一步都踏在羊皮紙標注的安全路線上。瘴氣之傷帶來的痛苦還在，卻成了提醒他保持警惕的警鐘；古文法門的初步掌握，讓他對接下來的挑戰多了幾分底氣。
他知道，潛入萬煞城隻是開始，真正的考驗還在煉煞房裡，在那些等待被解救的守碑人身上，在第二處七星封印的秘密中。但此刻的李仲心中沒有絲毫畏懼，因為他明白，每一次傷痛都是成長的契機，每一次危機都藏著破局的可能——這或許就是古文“順勢而為”的真諦，也是他在這片凶險的土地上，必須學會的生存之道。
靈溪的水聲漸漸遠去，萬煞城的輪廓在前方的灰霧中隱約可見。李仲握緊懷中的玄武甲，加快了腳步，玄冰龍在他肩頭昂首嘶鳴，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戰鬥，發出無聲的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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