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陳知禮一行人回到和縣,直接住進了文全、向南他們住的客棧。
客棧內住著他跟盼兒的十餘人。
明日上午就開始去縣學授課,下午就在客棧整理講義,並繼續為知文他們開小灶,這幾日恐怕就不回去了。
他得讓小路子把爹在縣郊置辦的七八十畝田給賣了,不然長期不在家不方便收租。
和縣縣學的講堂內。
人頭攢動。
不僅縣學學子悉數到場,連縣城裡其他書院的學生,甚至一些開私學的先生也聞訊趕來。
陳知禮站在講台上,一襲靛青色直裰,腰間掛了一個他娘子給繡的荷包,一塊顧祖父送的玉佩,再就是發間一根白玉發簪,乾淨利落,氣度從容。
“大家好,我是陳知禮,今日我給大家講一講《春秋》的微言大義。”
陳知禮聲音清朗,不疾不徐,“各位不必著急筆記,用心聽著即可,不懂的可以提問,我會儘可能解釋清楚,大家得記得,讀書不在死記硬背,而在明理致用。”
陳知禮目光掃過台下,在陸盛、王楷之以及餘逸飛等人身上略做停留,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
他拿起案上一卷竹簡:“諸位可知,為何孔子作《春秋》,而亂臣賊子懼?”
講堂內鴉雀無聲,學子們屏息以待。
“因其……”
……
台下頓時議論紛紛。
這種鮮活生動的講解方式,與縣學先生們平日的照本宣科大不相同。
不時也有學子舉手提問,陳知禮都一一做出解答,仿佛沒什麼他不會的。
可他隻是一個剛十九歲的年輕人啊,怎麼會懂了這麼多的學問?
講堂內一片恍然大悟的感歎聲。
餘逸飛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他從未想過經學可以這樣解讀。
午後,陳知禮回到客棧。小路子早已在門外等候多時。
見他回來連忙迎上前:“公子,您吩咐的事都打聽清楚了。縣郊那八十畝田,王員外願意按市價收購,後來李地主知道是您家賣地,直接出到了十五兩。
牙人說如果您願意成交,立馬就可以過戶。"
陳知禮邊進屋邊問:“市價現在如何?”
“上等水田十三兩一畝,咱家都算是上等田,如果價格是十五兩,八十畝可以賣到一千二百。”
陳知禮擦了擦臉:“那就賣了吧。路子,今日十四,二十六我們動身,時間不多了,你明日一早帶高澤、文元去集市買兩輛騾車,我二叔二嬸還有表哥兩口子都要走,七七八八的行李肯定也有不少。
另外要注意聯係顧家的商隊,光我們的人還是不放心。”
“公子,這些事路子都會處理好的,還有許多人不知道您家要賣田,不然瘋搶的不知道多少。”陳路挺了挺腰身,如今他十六,個頭已經不矮,公子又讓他跟了姓陳,還讓他做了自家的大管家。
放眼全大慶,敢讓十六歲的小廝做府上的大管家,可能唯公子一人耳。
陳知禮笑笑,自己考上傳臚官,彆人想沾沾喜氣也是正常。
與此同時,距縣城十裡外的小莊上,陸妍正百無聊賴地倚在窗前。
自與王楷之和離後,她就被安置在這處偏僻的莊子裡,莊子裡不過二十畝田地,一戶莊農。
她自己身邊也隻是一個丫頭和一個打雜的婆子,婆子就是這戶莊農的婆娘。
陸妍終日除了睡覺就是看遠去的山峰,繡品是沒心思做的。
可以說是無所事事。
“小姐!小姐!”小丫頭慌慌張張跑進來,臉上帶著一絲興奮。
陸妍瞥了她一眼:“什麼事大驚小怪?一點規矩都沒有。”
小丫頭湊近她,壓低聲音:“奴婢今日回城買東西,聽說...聽說陳公子高中進士了!”
“什麼?”陸妍猛地站起,打翻了手邊的茶盞,“你說清楚,哪個陳公子?陳知禮嗎?”
“就是陳知禮陳公子啊!”小丫頭興奮道,“聽說是皇上親點的傳臚官,如今回鄉省親,正在縣學講課呢!連咱們家大少爺都去聽了!”
陸妍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扶住桌子才沒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