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夕陽的餘暉暖暖地落在青石板路上。
陳知禮拖著略顯疲憊的步伐,穿過幾重院落,回到了自家居住的後宅小院。
連續五日偵破錢塘縣王大有的離奇血案,雖最終真相大白,但其中揭示的人心之詭譎、家庭之悲劇,仍讓他心頭縈繞著幾分沉重。
剛進院門,便見娘子正從女兒的房間出來。
見到丈夫歸來,她忙迎上去:“回來了?案子可還順利?”
陳知禮點頭:“嬌嬌跟鈞兒呢?”
“嬌嬌剛睡著,你聲音小一點。”
陳知禮蹙眉:“這個時候睡覺,晚上如何是好?”
他跨進女兒房間,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坐在床邊的凳子上,一見主子進來,忙站起來行禮。
陳知禮摸摸女兒粉粉嫩嫩的小臉,心裡的愛都要溢出來。
他的兩個孩兒都生的好,畫裡仙童一樣。
“鈞鈞呢?”
盼兒小聲道:“今兒嬌嬌有點著涼,我爹就沒讓兒子回來,怕過了病氣給他。”
陳知禮一驚:“嬌嬌病了嗎?”
他轉過身要摸女兒的額頭,被盼兒拉住了。
“沒事的,一點點而已,我讓小晴看著她。”
她又壓低聲音道:“一會兒得空,去中院寬慰寬慰爹。
爹今日一整天都坐立不安,晌午飯都沒吃幾口,在院子裡轉悠了不知多少圈,連帶娘都跟著緊張起來。”
陳知禮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猛地一拍額頭,臉上露出恍然和歉疚的神色:“瞧我這記性!光忙著案子,竟把這麼要緊的事忘了!今兒是殿試唱名的日子!”
前幾日才得了喜訊,小舅吳再有和堂弟知文順利通過了會試,得以參加殿試,隻是名次都在二百開外,尤其是知文,幾乎是吊在榜尾。
而陳軒則不幸落榜,需得三年後再戰。
知行去年十月份的鄉試落了榜,本沒有什麼把握,年紀還小,今年才二十歲,三年後再考無所謂。
陳軒平時讀書不比知文差,甚至在知文之上,會試卻不如知文,實在有些可惜。
他比自己還大兩歲,跟小舅同歲,今年已經二十有七了。
今日殿試排定最終名次,父親這是在為京中的兒子和小舅子揪著心呢。
陳知禮洗了把臉,換下官袍,穿著一身家常便服來到了中院。
果然見父親陳富強背著手,在石榴樹下踱來踱去,眉頭微鎖,眼神飄忽,顯然心神不寧。
“爹。”陳知禮笑著喚了一聲。
陳富強回過神,忙問:“知禮回來了?那個案子……”
“案子已了,凶手伏法,爹不必掛心。”
陳知禮先寬了父親的心,然後走到他身邊,與他一同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語氣輕鬆地說道:“爹,您是在惦記知文和小舅他們的殿試成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