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陳鈞在書院與章浩起了衝突後,陳知禮雖表麵未動聲色,內裡卻已悄然加強了防範。
他私下吩咐高瑞,在兩個孩子每日往返書院的接送事宜上,務必多加派人手,暗中留意,務必確保萬無一失。
“沒有一萬,就怕萬一。”陳知禮叮囑道,神色嚴肅,“書院內部規矩森嚴,閒雜人等不得入內,安全尚可保障。
鈞兒的身手,在同齡人中自保綽綽有餘,顧瑞的功夫雖稍遜,但也絕非弱手,尋常孩童近不得身。我所慮者,是書院之外,人心難測。”
他尤其強調,要密切關注永安侯府二房章知的舉動。“侯爺本人風評尚可,但這位章二爺……我與他從無交集,此人心性如何,難以揣度。小心駛得萬年船。”
高瑞領命,立刻著手安排,挑選了機警可靠的護衛,每日輪班,不著痕跡地護衛兩位小公子的行程。
好在接下來的幾日倒是出乎意料地平靜。
陳鈞與顧瑞依舊每日按時前往京華書院求學,散學後便回府,或是溫書,或是由明山長教導,清晨的武藝練習也未曾間斷。
而那個曾主動挑釁的章浩,自那日演武場失利後,仿佛變了個人。
他不再用那種充滿敵意的目光盯著陳鈞,也不再出言譏諷,甚至有意無意地避開與陳鈞、顧瑞的直接照麵。
在學堂裡,他要麼埋頭書本,要麼隻與自己那幾個固定的玩伴交談,對陳鈞二人視若無睹。
對於這種“相安無事”的狀態,陳鈞樂見其成。
他本就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對方既然不再主動挑釁,他自然也無意去追究舊怨。
顧瑞私下裡還曾有些擔憂,覺得章浩是不是在醞釀更大的麻煩,陳鈞卻看得通透:“瑞表哥,人與人相處,講究緣法。不可能要求人人都成為朋友,能像現在這般,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已是很好。
我們隻需做好自己,認真讀書習武便是。”
兩個孩子的生活,似乎又回歸了以學業為主的平靜軌道。
與此同時,佳宜莊內,卻是另一番氣象。
太上皇在莊子上住了近十日,切身感受著身體一日勝過一日的輕鬆與爽利。
那困擾他多年的頭腦昏沉之感幾乎消散殆儘,手腳麻木的症狀也大為緩解,連每日散步的步子都邁得比以往輕快有力了許多。
這種感覺,如同久旱逢甘霖,讓他對顧家的醫術信心大增,心情也愈發舒暢。
這日,顧四彥照例前來為太上皇請脈複診。
他仔細診察了半晌,又詢問了太上皇近日的飲食、睡眠及身體感受,那張一向嚴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較為明顯的滿意神色。
“太上皇脈象較之初來時,已然平穩有力許多,體內淤滯之氣大有疏通之象。
看來金針與藥繕配合,效果顯著。龍體康複,指日可待。”
太上皇聞言,心中更是歡喜。
他靠在鋪著軟墊的椅背上,看著眼前這位醫術通神卻又不卑不亢的老者,一個盤桓在心中幾日的念頭,終於忍不住提了出來。
“老神醫,”太上皇開口,語氣竟帶上了幾分罕見的、商量的口吻,“朕……有一個不情之請。”
顧四彥連忙躬身:“太上皇言重了,有何吩咐,但說無妨,草民如何擔得起一個‘請’字?”
太上皇微微一笑,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這才說道:“是這麼個事。朕在你這裡治療不過短短十日,便覺身體從未有過的輕鬆適意,效果遠勝宮中多年調理。由此,朕便想到了皇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