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蘇沐又輕輕喚醒顧悔和白芷。
兩個丫頭醒來,見到大公子,先是驚慌,得知是來替換她們的,這才鬆了口氣。
兩人也是疲憊不堪,顧蘇沐溫言讓她們立刻回顧家好好休息,這裡由他帶來的人接手。
安排好這一切,顧蘇沐才淨了手,輕輕走入病房。
柳氏依舊昏迷,但呼吸確實比昨夜聽聞的要平穩些許,麵色雖仍蒼白,卻不再有那駭人的死氣。
他仔細診了脈,又讓醫女查看了傷口情況,心中稍定。
父親和孟太醫,當真是拚儘了全力,才將人從鬼門關又拉回了一步。
接下來的兩日,對所有人而言,依舊是身心俱疲的煎熬,但好在,希望在逐漸增強。
柳氏的情況雖偶有反複,體溫時高時低,但終究沒有再次出現那夜般凶險的痰厥之症。
在顧蘇沐的精心調理和嚴密監控下,她的脈象變得稍有力道,呼吸也愈發平穩悠長。
到了第三日傍晚,她的體溫終於完全降了下來,維持在了一個正常的範圍,雖然人還虛弱,但所有人都明白,最危險的感染關和高熱關,她算是闖過來了!
柳家父母喜極而泣,緊緊握著彼此的手,連連向顧家父子和孟太醫道謝。
章知更是激動得語無倫次,對著顧四彥父子和孟太醫深深作揖,長揖到地。
然而,緊繃的弦一旦鬆弛,積勞成疾的後果便猛然顯現。
首先是孟太醫,他在鬆了這口氣後,當夜便發起了高燒,頭痛欲裂,渾身酸痛,竟是染上了嚴重的風寒。
他年過五旬,本就勞累過度,抵抗力下降,這一病便來勢洶洶,躺在床上連起身都困難。
隻好讓人送他回太醫院。
緊接著,是顧四彥,他畢竟年逾古稀,連日的殫精竭慮、精神高度緊張,再加上那一日一夜搶救柳氏時耗費的巨大心力,早已透支了他的身體。
柳氏脫險的消息讓他心神一鬆,強提著的精氣神瞬間潰散,當天夜裡便覺得頭暈目眩,胸口發悶,咳嗽不止,竟是引發了舊疾,也病倒了,情況比孟太醫還要嚴重幾分,需要臥床靜養。
顧蘇沐當即送老父親回家,由二弟跟女兒照顧,自己則又返回侯府。
因為不想此事傳出去,實在不方便重新找彆的太醫過來。
就連年輕、身體一直不錯的顧悔和白芷,回到顧家後,也因勞累和緊張,雙雙病倒,發熱乏力,好在病情不算厲害。
一時間,柳氏這一場驚心動魄的手術,不僅讓她九死一生,救治她的人也一個個精疲力儘。
顧四彥、孟太醫、顧悔、白芷,四人同時病倒,侯府之內,能主事的醫者竟隻剩下來馳援的顧蘇沐一人。
而柳家老爺和夫人,因擔憂女兒,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亦是形容憔悴,仿佛老了好幾歲。
章知更是瘦脫了形,眼窩深陷,胡子拉碴,若不是柳氏情況好轉支撐著他,恐怕他也早已倒下。
就連主持大局、操心安排的永安侯夫婦,這幾日也是心力交瘁,肉眼可見地清減了許多,張氏更是眼下烏青難消。
幸而還有顧蘇沐這根頂梁柱在。
他繼續監控柳氏的恢複情況,調整方藥,忙得腳不沾地,卻依舊沉穩有序,調度著侯府的下人和顧家帶來的醫女,抓藥、煎藥、看護,一絲不亂。
侯府還有柳家人,見此情景,對顧家更是感激涕零。